香農(nóng)·柯克(Shannon Kirk),
馬薩諸塞州薩?舜髮W(xué)法學(xué)院兼職教授,執(zhí)業(yè)律師,國際懸疑小說作家協(xié)會和美國推理小說作家協(xié)會的會員。她具有十幾年法庭工作經(jīng)驗,本書是她的一本小說,不僅橫掃了包括本杰明·富蘭克林圖書金獎、全美圖書新書獎、美國懸疑小說獎在內(nèi)的諸多圖書大獎,還在十九個國家出版發(fā)行,由其改編的電影也在緊鑼密鼓地制作中。
被囚第4日、第5日
第4天,我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挖空心思地盤算如何才能置他于死地。身處樊籠之中,猶作困獸之斗,精心謀劃著脫逃,這對一個囚犯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安慰。我仔細(xì)觀察屋里可能派上用場的東西,在腦海中默默地列了個清單……一塊松動的木地板、一條紅色的毛線毯、一扇高高的窗子、幾根裸露的房梁、一個鎖孔,還有,我現(xiàn)在的處境……
如今回想起來,一切依舊歷歷在目,雖然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十七年,但我依然覺得,他仿佛又一次站在了門外。也許,那段被囚的往事在我的記憶中永遠(yuǎn)都不會淡去,因為在那件事情上,我付出了太多,完全是靠著一步又一步的精心謀劃才熬過那些痛苦掙扎的日子。沒有任何人能幫助我,沒有任何方式讓我求救,我失去了所有依靠,只能相信自己。時至今日,我可以自豪地說,我是憑著一己之力逃出了魔窟,我的勝利毋庸置疑,堪稱杰作。
在被囚禁的第4天,我靜下心來,開始構(gòu)思復(fù)仇的計劃、羅列可用的裝備,沒有紙筆,只好在腦袋里探索可行的方法。如何利用這些毫不相干的裝備,讓它們成為復(fù)仇的一部分呢?這的確是個難題,但我無論如何都要解決它……一塊松動的木地板、一條紅色的毛線毯、一扇高高的窗子、幾根裸露的房梁、一個鎖孔,還有,我現(xiàn)在的處境……怎樣才能把這些零碎的裝備組合在一起呢?
我翻來覆去地思考著,同時努力搜尋更多的裝備。啊,沒錯,屋里還有個鐵桶。對對對,還有個嶄新的床墊,他沒有把塑料膜撕掉。再想想,再想想,再從頭想一遍,肯定有辦法。幾根裸露的房梁、一個鐵桶、一個床墊、一張塑料膜、一扇高高的窗子、一塊松動的木地板、一條紅色的毛線毯……
為了方便思考,我給這些裝備都編上了號。松動的木地板是4號裝備、紅色的毛線毯是5號裝備、塑料膜是……第4天早上,在反復(fù)的觀察和思考后,屋里所有可用的東西都被我列進(jìn)清單并編上了號。但是,要想完成我的計劃,這些東西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我需要更多。
中午時分,我正在被囚的臥室里苦苦思索,突然,門外傳來了木地板“嘎吱、嘎吱”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肯定是他來了,因為午飯時間到了。我從門縫間看到外面的門閂從左向右滑動,緊接著就是他把鑰匙插進(jìn)鎖孔轉(zhuǎn)動的聲音。然后,他既沒有敲門也沒有站在門口問一句,直接毫不客氣地闖了進(jìn)來。
他把一個托盤放在我的床上,不用看我都知道,上面一定是夾著培根的蛋餅和自制面包,外加一大杯牛奶和少許裝在兒童茶杯里的清水,幾乎每頓飯都是這樣。托盤里沒有刀叉,放食物的瓷碟子上印著桃紅色的圖案——一個拿茶壺的女人和一個牽著狗、頭戴翎毛帽的男人。背面印有“威基伍德”和“薩爾維托”的字樣。我十分厭惡那個碟子,后來想起也會渾身發(fā)抖。我用這惡心的紅碟子已經(jīng)吃了四頓飯了,現(xiàn)在是第五頓。我實在太痛恨這個碟子了,逃走前,我不僅要殺了他,還要把這個碟子也砸了,一定要。從被囚的第3天開始,每頓飯用的碟子、牛奶杯和兒童茶杯似乎都沒有換過。而在被囚的頭兩天,我是在一輛面包車上度過的。
“再來點兒水?”他突然有些遲疑地問道,聲音低沉而單調(diào)。
“好!
這種問答模式開始于第3天,我覺得,正是這一問一答拉開了我復(fù)仇的序幕。他會給我端來吃的,然后問我要不要再來點兒水,這成了每日的例行問題。我決定,只要他問,我就
回答“好”,我強(qiáng)迫自己每次都這樣回答,盡管這種問答毫無意義。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拿個大點兒的杯子裝水呢?干嗎浪費(fèi)這個時間?每次得到回答后,他都會離開,先鎖上門,而后走廊的墻壁中便傳來水管震動的聲音,我看不到他在哪兒,但能聽見水槽中的水流聲由小到大。然后,他就會端著一杯溫水回來。為什么要弄得這么麻煩呢?不過,這世上的許多未解之謎,其實都是有答案的,正如綁架我的人,他的行為雖然費(fèi)解,背后卻一定有他這么做的原因,只是我還不知道罷了。
他一回來,我就說:“謝謝。”
從被囚第1天的第2個小時起,我就決定要裝得像個女學(xué)生一樣有禮貌、善良感恩,因為我很快發(fā)現(xiàn),對付這個綁架我的四十歲男人,我完全能夠以智取勝。他肯定有四十歲了,瞧上去跟我爸爸差不多大。我相信,憑我的智慧,打敗這個可怕、惡心的變態(tài)絕對沒有問題,況且他都四十歲了,而我仍處于美好的十六歲,年輕就是資本。
第4天的午飯吃起來跟第3天的一樣,但是卻給我?guī)砹藞猿窒氯サ牧α,因為我意識到自己還有更多的武器可用:時間、耐心和難以磨滅的仇恨。而且,當(dāng)端起那個印有飯店標(biāo)志的牛奶杯子時,我在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屋里的鐵桶有一個金屬提手,提手的邊緣非常鋒利。我只需把那個提手卸下來,它就自成一件裝備了。此外,我還知道自己是在這棟樓的高處,而不是在地下,開始的兩天里,我還以為要被關(guān)進(jìn)地下室了,F(xiàn)在,窗外能看到濃密的樹冠,再加上我是走了三段樓梯上來的,因此幾乎可以肯定,我現(xiàn)在是在三樓。我把所處樓層的高度也看作一樣有用的裝備。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怪?都第四天了,我還沒有放棄希望。有的人也許覺得,獨自被關(guān)在房間里會讓人變傻或發(fā)瘋,但我運(yùn)氣不錯,頭兩天都是在路上度過的。而且,綁匪犯了一個嚴(yán)重的失誤,他選擇了面包車作為犯罪工具,那輛車的兩側(cè)是有色玻璃的車窗,雖然車窗外的人是看不到車?yán)锩娴,但我卻能看到外面。我留心觀察面包車行進(jìn)的路線,并且暗暗記在心中。連續(xù)幾日,我都反復(fù)地默念著一路上看到和聽到的一切,包括一些平時可能根本不注意的細(xì)節(jié),直到每一個畫面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