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國家文物局對包括海防遺址在內的“大型線形文物”設立專項研究,對我國東部和南部沿海修建的明代以防倭為主要目的、清代以抵御西方殖民者侵略為目的的明清海防工程開展了相關保護和研究工作。廣東和浙江作為國家文物局“明清海防遺址保護研究”試點單位,已經(jīng)取得了相應的成果。隨著上海的經(jīng)濟開發(fā),眾多的海防遺址面臨保護危機。近年,臨港新城、自貿區(qū)等的建設,也對上海如何加強海防遺址的保護和如何發(fā)揮其在區(qū)域經(jīng)濟與文化協(xié)調發(fā)展中的作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我們對于上,F(xiàn)存明清海防遺址的數(shù)量、保存狀況等尚缺乏細致的把握。上海的海防遺址調研與保護是文物部門所應承擔的社會責任。
本書厘清上,F(xiàn)存明清海防遺址數(shù)量和保存狀況,既是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必須,也是探討上海海洋歷史與文化的必須,對于加強民眾對海防遺址的認知也不無補益。2014—2015年,在上海市文物保護研究中心的主持與推動下,中心的研究人員與上海大學文學院相關專業(yè)教師通力合作,通過不可移動文物調研、攝影攝像、史料搜集等一系列工作,對上海市現(xiàn)存的29處明清海防遺址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本書即是在此基礎上形成的報告。
遍覽上海明清海防遺址,追溯歷史的遺跡與印象。
該書以上海境內明清時代先后經(jīng)歷抗擊倭寇和抗英、抗法等戰(zhàn)事,留下豐富而又珍貴的海防遺址為線索,共走訪調查了現(xiàn)存的地面遺址23處,與海防有密切聯(lián)系的碑刻6塊,記錄并留存下豐富的文史資料。
一、調研對象的年代與內容
明清上海的海防遺址調研對象為2014年上海市行政區(qū)劃范圍內現(xiàn)存的自1368年至1911年間(即明洪武元年至清宣統(tǒng)三年)與海防有關的遺址。現(xiàn)存宋元時期海防遺址如在明清時期無海防功能,則不屬于我們的調研范圍。
海防遺址“是國家興修的為抵御海上來犯之敵的防務工程和相關史跡”。上海一地明清扼守長江門戶,又為蘇松富庶之地的屏障,自明初洪武中期諸多衛(wèi)所設立,開始形成明清海防體系的基礎,明代海防以抗倭為主,清代海防以兩次鴉片戰(zhàn)爭為主,有一批相關遺址留存。上海現(xiàn)存的明清海防遺址多數(shù)為當時國家興修的海防工程,相關史跡還包括有碑刻及在海防中死難人員的墓葬、祠廟等。由于上海在近代歷史上的特殊地位,我們也將江南機器制造總局納入遺址范圍。
由于上海明清海岸線變動較大,留下了較多的地上及地下海塘遺址。海塘興建的主體作用是護岸防潮,海防作用較小。因此,本調查只列出具代表性并有明顯遺存的華亭海塘,其余海塘遺址只簡單地在附表2中加以記錄。
二、調研地理范圍
今上海市轄區(qū)在明清時期地理變化較為復雜。
行政上,這一塊土地在明代分別隸屬于南直隸松江府、蘇州府太倉州;衛(wèi)所制度下為中軍都督府金山衛(wèi)、太倉衛(wèi)轄地,明中后期為應天巡撫(又稱蘇松巡撫)管轄。在清代,屬江蘇松江府、太倉直隸州境;順治二年(1645年),設分巡蘇松兵備道。后幾經(jīng)變化,雍正八年(1730年),分巡蘇松道由蘇州移駐上海縣城大東門,始有上海道之稱。至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改置松太道,駐上?h,轄松江府、太倉直隸州。嘉慶十七年(1812年),又改為蘇松太道。順治二年(1645年),在松江設立江南提督府,統(tǒng)理蘇州、松江、常州、鎮(zhèn)江四府軍務,康熙元年(1662年),統(tǒng)理江南全省軍務,轄有本標五個營及松江城守營等,另設金山營、柘林營、青村營、瀏河營、南匯營、川沙營、吳淞營等獨立營。崇明水師轄六個營,有兵員一萬名。
明清時期,今上海市轄區(qū)內行政隸屬、軍事設置都較復雜。項目的調研地理范圍以2014年上海直轄市行政管轄范圍為界,凡在此范圍內的明清海防遺址都屬調研對象。在面對具體遺址時,將結合其在歷史時期的隸屬進行研究。
由于海陸變遷與倭寇的內侵,上海現(xiàn)存明清海防遺址多數(shù)已不在海岸第一線,而是更靠近內陸一些。由于上海陸地東部向外突出的地形,多數(shù)遺址分布在海岸線東北及東南的內陸之處。
三、上,F(xiàn)存明清海防遺址現(xiàn)狀
項目調研主體是明清時期上海境內與海防有關的遺址,重點是現(xiàn)存遺址。
根據(jù)文獻資料,上海明清海防遺址應包括以下四類:
。1)明清衛(wèi)所城池、衙門及堡塞、墩臺、烽堠、營汛遺址。上海市境內在明代設有金山衛(wèi)及其下的青村守御中前千戶所、南匯守御中后千戶所、松江守御中千戶所,太倉衛(wèi)下崇明守御千戶所、吳淞江守御千戶所、寶山守御千戶所。據(jù)正德《金山衛(wèi)志》、崇禎《松江府志》和《江南經(jīng)略》等歷史文獻,除松江中千戶所外,其余衛(wèi)及守御千戶所在明代應有獨立城池。衛(wèi)所及營兵、民兵所守堡塞、墩臺、烽堠、營汛眾多,都具有防倭職責。
。2)上海市境內清代江南提督、提督崇明總兵府、吳淞參將、川沙參將公署及下轄各營遺址(重點調查沿海、沿江遺址)。順治二年(1645年)設江南提督衙署于松江府城,其下設置對明代衛(wèi)所及堡塞有所繼承,然而并不完全相同?滴踉辏1662年),設提督崇明總兵府。順治十四年(1657年)設崇明水師總兵,康熙十四年(1675年)改為水師提督;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設松江水師營;同治年間,長江水師部分駐防上海。
(3)明清海塘及相關遺址。海塘之修本在于防海潮,但是在軍事上亦與海防有關。上海境內明清海塘集中于寶山、浦東、奉賢、金山沿海,舊壘、外海塘、備塘、捍海塘、欽公塘、彭公塘、李公塘等皆為歷史上著名海塘。古代海塘沿線遺存有祠廟、石刻等。
。4)其他海防相關遺址。比如明清軍事附屬機構遺址、江南制造總局、炮臺、航標、墓葬、樓臺、祠廟、石碑等。
我們首先利用明清各類地方文獻對今上海境內曾經(jīng)存在過的海防相關設施進行梳理,同時查找近年來上海市及各區(qū)縣所出方志、地名志、文物類等書籍及檔案資料,對可能的現(xiàn)存遺址進行排摸。在做好文獻工作后,我們走訪各區(qū)縣文物部門,開始實地調查。在調研過程中我們發(fā)現(xiàn),由于海岸線變遷、城市開發(fā)等自然、人為因素,明清以來海防遺址消失的非常多。以明代衛(wèi)所為例,上海一地在明代的一衛(wèi)六守御千戶所處于防倭要地,堡塞墩臺眾多。金山衛(wèi)及其下青村所、南匯所據(jù)正德《金山衛(wèi)志》中記載,共有五營四十五墩,隨著岸線變化,一些營墩慢慢遠離海岸,地位下降,加之村莊繁衍進程,雖然有些在今地圖上還能找到地名,但營墻與墩臺遺跡全無,只有筱官墩一處尚存。崇明島在明代與清初亦有大量堡塞烽燧,但在近代崇明軍事地位下降,加之海岸變化等因素,基本都無蹤跡可尋。明清時期眾多的海塘或因岸線變化湮廢消失,或因后世新塘、公路等修筑被覆蓋,埋于地下。項目進行之初,我們根據(jù)文獻資料和文物普查表等進行統(tǒng)計,共列出40余處遺址,但有近一半的遺址已經(jīng)消亡,目前能夠確定存在的地面遺址有23處,與海防有密切聯(lián)系的碑刻6塊。在現(xiàn)存遺址中,江南制造總局與錢世楨墓比較特殊。江南制造總局不僅是中國百年工業(yè)的縮影,同時也是整部中國近現(xiàn)代史的重要見證者,它以生產(chǎn)槍炮子彈為主,輔之以修造船艦,并附設翻譯館、廣方言館和工藝學堂,以翻譯西文書籍、培養(yǎng)技術人員,是集軍工、科研和人才培養(yǎng)為一體的大型民族資本企業(yè)。錢世楨作為出生在羅店的明代抗倭將領,其主要功績?yōu)樵谌f歷時出征朝鮮抗倭,但他也任過金山參將、署協(xié)鎮(zhèn)吳淞營事等職。
就分布區(qū)域而言,現(xiàn)存遺址以吳淞口兩岸最為集中,老寶山城、寶山古城墻、吳淞炮臺、東炮臺、獅子林炮臺、永樂御碑均位于此,都與吳淞口的軍事地理重要性有關。
現(xiàn)存的這些遺址從保護現(xiàn)狀而言,可以分為以下幾類:
(1)原遺址得到一定程度的整修與維護,并作為景點對社會開放。如奉城古城墻、川沙古城墻、上?h城墻遺址、南匯古城墻、嘉定古城墻、金山衛(wèi)古城墻、寶山古城墻、松江陳化成祠、唐一岑墓、錢世楨墓、筱官墩、鶴槎山。
。2)原遺址得到一定程度的整修與維護,但由于位置原因,不對外開放,或有限開放。現(xiàn)存遺址中,獅子林炮臺、松江古城墻、大場烽墩位于軍隊駐地;諸翟倭井、永樂御制寶山碑、一部分寶山古城墻在學校內;東炮臺(寶山嘴老炮臺碑)、老寶山城位于公司院內。
。3)原遺址未得到有效保護。吳淞炮臺遺址位于軍隊后勤倉庫院內,目前四周俱在動遷,遺址可能被劃入炮臺灣森林公園,但尚無具體維護與開放計劃。四僧塔位于佘山中科院天文臺院內,未核定為保護單位。秦家店烽墩位于外環(huán)綠化帶中。
在已經(jīng)整修的遺址中,部分有過度整修現(xiàn)象,難以區(qū)分遺址原有部分與后修部分。
現(xiàn)有遺址中,明清城墻所占數(shù)量較大,現(xiàn)存各城墻墻體、城門、水關基本都得到了保護。觀今上海地圖,川沙、金山、南匯、奉賢(奉城)、嘉定五座明清縣級城池的護城河都較完整,但很少將其列入文物保護范圍。作為古代城池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幾個護城河也在明清的海防中起過一定的作用。
1緒論
11城墻類
13金山衛(wèi)古城墻遺址
21南匯古城墻遺址
27奉城古城墻遺址
33老寶山城遺址
41寶山古城墻遺址
49川沙古城墻遺址
57上?h城墻遺址
63嘉定古城墻遺址
71松江古城墻遺址
75祠廟類
77松江陳化成祠
81墓葬類
83唐一岑墓
89四僧塔
92錢世楨墓
97炮臺類
99吳淞炮臺遺址
111東炮臺遺址(寶山嘴老炮臺碑)
114獅子林炮臺遺址
119海塘類
121奉賢華亭海塘
127碑刻類
129永樂御碑
132寶山城督工管造石刻
134重整營規(guī)碑
139松江平倭墓碑
141吳淞江守御所千戶施武略室宜人鐘氏墓志銘
143建演武場碑
147井類
149倭井
151烽墩類
153筱官墩遺址
157秦家店烽墩遺址
159大場烽墩遺址
161鶴槎山烽墩遺址
163工廠類
165江南制造總局舊址(江南造船廠)
169附表
169表1:近年消失的明清海防遺跡
169表2:近年消失的明清海塘
170參考書目
173后記-
江南制造總局舊址(江南造船廠)
1.遺址名:江南制造總局舊址(江南造船廠)。
2.現(xiàn)存地點:黃浦區(qū)高雄路2號。
3.遺址始設年代:清代。
4.設置文物保護單位的年代:2014年,被公布為上海市文物保護單位。
5.遺址歷史:1865年9月20日,以“制器之器”為目標的江南機器制造總局在上海虹口原美商旗記鐵廠設立。由于虹口房租較貴,且工廠以生產(chǎn)軍火彈藥為主,有一定的危險性,遭到了居住在附近的洋人的反對。1867年,制造局正式遷往高昌廟。經(jīng)過一二十年的發(fā)展,其規(guī)模就非同一般,共有職工3000余人,房屋2000余間,分廠16所——機器局、木工廠、輪船廠、鍋爐廠、槍廠、炮廠、槍子廠、炮彈廠、煉鋼廠、熟鐵廠、栗藥廠、銅引廠、無煙藥廠、鑄銅鐵廠和兩個黑藥廠。制造局以生產(chǎn)槍炮子彈為主,輔之以修造船艦,并附設翻譯館、廣方言館和工藝學堂,以翻譯西文書籍、培養(yǎng)技術人員。因此,當時的江南制造總局無論從設置、定位和影響看,都遠非單純的軍械所或官辦企業(yè),而算得上是集軍工、科研和人才培養(yǎng)為一體的大型民族資本企業(yè)。
1867年,曾國藩、李鴻章兩人把徐壽派到高昌廟。1868—1884年間,徐壽主持了十余艘戰(zhàn)艦的設計建造——從明輪到暗輪,從木殼到鐵甲,從600噸位到2800噸位,他為中國的造船工業(yè)做出了巨大貢獻。
1904年冬,新任兩江總督周馥視察制造局,看到船塢荒廢,心有不忍。周頗有現(xiàn)代思想,力主“局塢分立”,即把造船廠從制造局中獨立出來,仿照商塢的經(jīng)營方式,開放外接商船的修造業(yè)務以增加收入,對軍艦修造也要按工料收取成本費用。1905年4月,局、塢正式分家,取名“江南船塢”,隸屬海軍,但真正負責經(jīng)營的核心人物是總工程師R.B.Mauchan(前英商和豐造船廠經(jīng)理)。從此開始了“官辦民營”的獨立歷史和第一次發(fā)展小高潮,6年間造船136艘。民國以后更名為“江南造船所”,1953年改名“江南造船廠”。
6.保護現(xiàn)狀:2010年上海世博會浦西園區(qū)企業(yè)館一帶即江南造船廠廠區(qū),中國船舶館等利用江南造船廠廠房,F(xiàn)存有1867年建造的二號船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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