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596~659),字登善,唐朝政治家、書法家,陽翟(今河南禹州)人。作為一代書法巨匠的褚遂良不僅書法水平高妙,而且博學多才,精通文史,隋末時跟隨薛舉為通事舍人,后在唐朝任諫議大夫、中書令等職,深得唐太宗信任,不僅與其談論書法,而且對其委以政治上的重任。唐貞觀二十三年(649)在唐太宗即將駕崩之時與長孫無忌同受唐太宗遺詔擔任輔政,成為托孤重臣。褚遂良牢記重托,剛正不阿,當高宗李治要封武則天為后時堅決反對,被貶為潭州(長沙)都督,后轉為桂州(桂林)都督,再貶為愛州(今越南北境清化)刺史,唐顯慶四年(659)卒于貶地。褚遂良以一代忠臣的形象為自己的人生畫了一個完美的句號,但他一生取得的最高成就還是在書法藝術上。他初學虞世南,后取法王羲之,因其獨樹一幟的楷書藝術而與歐陽詢、虞世南、薛稷被并稱為“初唐四大家”;傳世墨跡有《孟法師碑》《雁塔圣教序》《伊闕佛龕碑》等。
歷史上對褚遂良書法的評價很高,揚無咎說:“草書之法,千變萬化,妙理無窮。今于褚中令楷書見之;蛟u之云:筆力雄贍,氣勢古淡,皆言中其一!睆垜循徴f:“若瑤臺青瑣,窅映春林:美人嬋娟,似不任乎羅綺,鉛華綽約,歐虞謝之!碧K東坡說:“永禪師書骨氣深穩(wěn),體兼眾妙,精能之至,反造疏淡。如觀陶彭澤詩,初若散緩不收,反覆不已,乃識其奇趣!泵总勒f:“清遠蕭散”;“九奏萬舞,鶴鷺充庭,鏘玉鳴珰,窈窕合度!眲⑽跽f:“褚河南書為唐之廣大教化主,顏平原得其筋,徐季海之流得其肉!绷簬t:“褚書提筆‘空’,運筆‘靈’。瘦硬清挺,自是絕品!鼻叭、專家的高度評價從一個側面可見褚遂良書法的高妙。
認識褚遂良書藝的成就,我們發(fā)現(xiàn)這與他的身世和為官生涯密不可分。褚遂良父親褚亮為唐初名臣,與大書法家歐陽詢私交很好。這為褚遂良學習書法創(chuàng)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名師指點加上天資聰穎與勤學苦練,褚遂良因高超的書法技藝及忠正的政治品格受到太宗李世民的重用。貞觀十二年(公元六三八年),太宗對魏征感嘆說:“虞世南死后,無人可與論書者矣!”魏征推薦說:“遂良下筆遒勁,甚得王逸少體!碧诩慈毡恪罢倭钍虝。褚遂良在與皇帝談論書法的同時也不時加以忠諫,李世民評價說:“褚遂良鯁亮,有學術,竭誠親于朕,若飛鳥依人,自加憐愛。”(《新唐書·長孫無忌傳》)張懷瓘在《書斷》稱褚遂良為“有王佐才,忠讜之臣也”。
褚遂良在中國書法史上是一位承上啟下的關鍵人物。上承二王,下開顏柳。早年曾從史陵學書,又從篆隸和漢魏兩晉的碑刻中吸取營養(yǎng),除學古人外也學今人,在結構的嚴謹與間架的骨力上學習歐陽詢,在用筆的從容不迫與氣韻的瀟灑華美上又學的是虞世南。同時還注意推陳出新、集眾美于一身,終于創(chuàng)造出比王羲之書法更為婉麗飄逸、娟秀遒媚而又勁拔疏瘦的“褚體”。這種突出的成就使一向對唐代書法頗為輕視的米芾在《續(xù)書評》中也云:“遂良書多法,或學鐘公之體而古雅絕俗;或師逸少之法而瘦硬有余。至于章、草之間,婉美華麗,皆妙品之尤者也!睂嵺`發(fā)展也證明褚遂良的書法對后世的影響十分巨大。“顏真卿得其筋,徐浩之流得其肉!保ā端嚫拧拧罚┩蹁凇墩摃UZ》中則說:“褚河南書,陶鑄有唐一代,稍險勁則為薛曜,稍痛快則為顏真卿,稍堅卓則為柳公權,稍纖媚則為鐘紹京,稍腴潤則為呂向,稍縱逸則為魏棲梧,步趨不失尺寸,則為薛稷!笨梢姟榜殷w”對宋、元、明、清,以至今人,都有很大影響。
本書所選例字就選自他的如下名作:
《雁塔圣教序》,亦稱《慈恩寺圣教序》,唐代褚遂良書。楷書,共1463字。公元653年(唐永徽四年)立。共二石,均在陜西西安慈恩寺大雁塔下。前石為序,全稱《大唐三藏圣教序》,唐太宗李世民撰文;后石為記,全稱《大唐皇帝述三藏圣教記》,唐高宗李治撰文。為避高宗諱,碑文兩個“治”字,均缺末筆。
《孟法師碑》,唐岑文本撰,褚遂良書。碑石佚次,拓本冊共二十面,每面4行,滿行9字,凡769字。有明代王世貞、王世懋,清代王澍、王文治、李宗瀚等人跋記。此碑書法質樸,與《雁塔圣教序》之空明飛動不類,運筆多隸法,與《伊闕佛龕碑》相近。
具體到技法層面,褚遂良楷書的特點主要如下:
在運筆上多采用方圓兼施,逆起逆止;橫畫豎入,豎畫橫起;首尾之間,起伏頓挫;提按使轉,回鋒出鋒,都有了一套成熟的范式,個別筆畫還帶有隸書的用筆特征,尤其是有的橫畫收筆,向上挑出,化隸法而入楷體,別開生面。通篇以弧形線條居多,起、收筆較重,行筆則很細,即使是短線條,也有一詠三嘆的情調。通過弧線的大量使用,使楷書原本筆直、堅挺的基本筆畫,變得柔和委婉、秀麗嫵媚了許多。即使是復雜的波折轉筆,也是提鋒轉向交代分明,纖微相背毫發(fā)無失。既把握好用筆輕重,又給線內灌入了力量。在字的造型上則采取上下兩頭寬、中間收腰較細的特點,同時右邊比左邊還要略長一些,這樣安排的結果是一改歐陽詢字體瘦長險峻,虞世南字體瘦長腴潤的特點,吸收古人之長,結合自己的審美趣味創(chuàng)造了看似纖瘦,實則勁秀飽滿、俊逸瀟灑、氣度不凡的字體,是學習臨摹的優(yōu)秀范本。
都說唐代書法“尚法”,即法度森嚴,規(guī)矩嚴謹,在燦若星河的唐代楷書書法叢林中,褚遂良的楷書是最清秀俊逸與變化多端的,學習他的楷書可以破除太過追求規(guī)矩而形成的呆板木訥之弊,變得靈活多變,而且還便于推陳出新,寫出自家風格面目。因此,如想在楷書上有大的發(fā)展,就一定要學一學褚遂良的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