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與世俗：唯美主義的價值意向》：
　　第三節(jié) 形式與內容關聯(lián)中的價值意向
　　在唯美主義中，形式與內容、世俗與神圣的矛盾演變?yōu)榧葟娬{純粹形式又強調強烈感覺的矛盾性并重。正是從形式與內容的分化以及它們各自對此的不同態(tài)度中，可以見出唯美主義藝術與文藝復興藝術價值意向兩重性各自的側重，這些變化又是西方近代理性分化的文化現(xiàn)代性癥候之一。
　　按照別爾嘉耶夫的看法，“文藝復興時代重新發(fā)現(xiàn)了自然的人，而基督教從它降世時起，則發(fā)現(xiàn)了精神的人……中世紀的基督教約束自然的人……使人棄絕自身的自然和周圍世界的自然。文藝復興無非是人面向自然并且面向古代�！�…它把人從精神的人轉向自然的人�！�…這種精神同古代精神不相仿佛，但以新的方式面向古代藝術、古代知識、古代國家，面向古代生活的一切形式。在文藝復興中，基督教生活的新的精神內容，即對今世已經(jīng)不能滿足而對超驗的彼世苦苦思念的人的靈魂，在整個中世紀愈益同永恒生生不息的古代形式發(fā)生沖突。……不能滿足于自然生活形式和文化生活形式。意識的這種從中世紀的經(jīng)驗承襲下來的二重性，以及上帝和魔鬼、天堂和塵世、精神和肉體等一切二重化，給文藝復興打下了烙印。其中，基督教的斷絕一切界限的超驗意識同古代自然主義的內在意識結合在一起。整個文藝復興一刻也未能完整，它不可能是對異教的回歸”。
　　意識的這種“二重性”乃是文藝復興藝術內容與形式不可克服的矛盾的內在原因。也就是說，形式和內容的矛盾大體可以看成古典形式與內在精神內容，希臘原則和猶太一基督教原則，也就是舍斯托夫所謂“雅典與耶路撒冷”之間的沖突的外在表現(xiàn)。在這種二重性中，自覺的方面是異教原則，直到近代結束它才比較徹底地清算了基督教精神。而清算基督教精神的過程，也是異教原則（即希臘原則）不斷發(fā)展演化的過程（此問題就是后面將要討論的文藝復興的現(xiàn)代性傾向及其演進）。然而另一方面，異教原則與基督教原則又相互滲透吸納，這種融合就使文藝復興的藝術表現(xiàn)出形式與內容、神圣與世俗的關聯(lián)性，其呈現(xiàn)形態(tài)也比單純希臘原則或單純基督教原則主導的藝術更加復雜豐富。
　　在唯美主義文藝理論中，純粹形式和強烈感覺也可大致分別對應為異教原則和基督教原則。因為，純粹形式雖然因其“純粹”而可能接近超驗，但在佩特、在唯美主義，它主要指現(xiàn)世的完美形式，一種理性的規(guī)整力量；強烈感覺在唯美主義這里雖然更多強調的是擺脫禁欲主義后，通過物質感覺到的心靈感覺，但它與基督教禁欲主義摒棄物質的心靈感覺一樣，都指向精神自由。這種強烈感覺當然是非理性的，而按照舍斯托夫的理解，神的自由，神圣的精神內容其性質就是非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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