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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叔叔的小屋
《湯姆叔叔的小屋/世界名著典藏》圍繞著一位久經苦難的黑奴湯姆叔叔的故事展開,并描述了他與他身邊人(均為奴隸與奴隸主)的經歷。這部感傷小說深刻地描繪出了奴隸制度殘酷的本質;并認為基督徒的愛可以戰(zhàn)勝由奴役人類同胞所帶來的種種傷害。這部小說的出版,掀起了美國廢奴運動的高潮,并對美國南北戰(zhàn)爭的爆發(fā)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它在100多年間被譯成多種文字,對世界人民反對種族歧視、爭取自由民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本書看點
本書曾深刻地影響了美國的歷史,許多人認為,它是導致美國南北戰(zhàn)爭爆發(fā)的因素之一。該書受到世界各國讀者的熱烈歡迎,也受到著名作家如托爾斯泰、屠格涅夫、喬治·桑、海涅、狄更斯等的高度贊揚。時間充分證明了這是一本經典名著。
名家名譯
山東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著名翻譯家李自修經典譯本。
經典完美呈現(xiàn)
本書用紙高端、印刷環(huán)保、裝幀精美、版式疏朗字號大,全書搭配國際大師珍貴原版插圖,以完美的制作呈現(xiàn)經典,相信會給你帶來非常好的閱讀體驗。
名社打造
中央編譯出版社是全國百佳出版社,是一家中央級專業(yè)翻譯出版社。
名家推薦
本套世界文學名著,選用名家的全譯本,并配有精美的國際大師插圖,在內容和形式上,將營造很好的閱讀體驗。這在國內的名著出版工作中,是非常難得的。
——國際翻譯界大獎“北極光”杰出文學翻譯獎得主許淵沖
斯托夫人(1811—1896),美國19世紀著名的女作家。1811年出生于北美一個著名的牧師家庭。她一生著作頗豐,然而讓她名垂千古的還是被認為“美國南北戰(zhàn)爭的導火線之一”的《湯姆叔叔的小屋》。《湯姆叔叔的小屋》一出版就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此后的一個半世紀以來一直受到讀者的青睞。
譯者簡介:
李自修,1939年生,河北省故城縣人。畢業(yè)于北京大學西方語言文學系英國語言文學專業(yè),山東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1984年至1985年任教于美國舊金山州立大學。主要譯著有阿瑟·黑利《烈藥》、斯托夫人《湯姆叔叔的小屋》、里德姆·格林《劍橋大學簡史》、德·曼《解構之圖》等。
原 序
第一章 一位善良的人
第二章 母親
第三章 丈夫與父親
第四章 湯姆叔叔的小屋之夜
第五章 黑奴易主的心情
第六章 發(fā)覺
第七章 母親的奮爭
第八章 伊麗莎出逃
第九章 參議員:人也
第十章 黑奴起運
第十一章 黑奴的非分之想
第十二章 合法交易例選
第十三章 教友會村落
第十四章 伊萬杰琳
第十五章 新主及其他
第十六章 女東家及其觀點
第十七章 自由人的防衛(wèi)
第十八章 奧菲麗亞的經歷和觀點
第十九章 奧菲麗亞的經歷和觀點(續(xù))
第二十章 托普茜
第二十一章 肯塔基
第二十二章 “草必枯干——花必凋謝”
第二十三章 亨利克
第二十四章 預兆
第二十五章 小福音使者
第二十六章 死亡
第二十七章 “世界的末日”
第二十八章 團圓
第二十九章 沒有保障的人們
第三十章 奴隸貨棧
第三十一章 途中
第三十二章 黑暗之處
第三十三章 凱茜
第三十四章 二代混血女人的經歷
第三十五章 念物
第三十六章 艾米琳和凱茜
第三十七章 自由
第三十八章 勝利
第三十九章 計策
第四十章 殉道者
第四十一章 少爺
第四十二章 真正鬧鬼的傳說
第四十三章 牧場
第四十四章 解放者
第四十五章 尾白
再版后記
第一章一位善良的人
二月,一個天氣凜冽的傍晚,有兩位紳士正坐在肯塔基州P城一間擺設考究的客廳里把酒換盞。他們身邊沒有仆人,彼此椅子也靠得很近,仿佛在一本正經地商量什么事情。
為了行文方便,我們到現(xiàn)在為止只說是兩位“紳士”。不過,倘若挑剔地打量一番,其中的一位,嚴格說來或許還夠不上紳士身份。這人矮小粗壯,五官猥瑣,其貌不揚;那矯飾狂妄的做派,說明他是一個蠅營狗茍,一心想躋身于上流社會的小人。他衣飾過分講究:俗氣的花馬甲,綴著黃點的刺眼藍圍巾,外加一條向人炫示夸耀的領帶,剛好跟他整個派頭相吻合。他粗糙肥胖的手上戴了好幾枚戒指,身上佩一條沉甸甸的金表鏈,上面系著一串光怪陸離的驚人大圖章。談得興濃的時候,習慣地把表鏈搖晃得叮當作響,流露出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言談話語之中,隨心所欲、信口雌黃地違反莫里氏1語法規(guī)則,還時不時夾帶著各種褻瀆神明的言辭。這些言辭,即使是希望我們敘述得活靈活現(xiàn)的想法,也不可能讓我們把它們筆錄下來。
他的談話對手謝爾比先生,卻有一副紳士儀表,從他住宅的布置,以及家務管理的總的情況來看,都表明他的家道小康,甚至于殷實富裕。如前所述,這兩個人正在一本正經地交談著。
“叫我看,事情就這么辦吧!敝x爾比先生說。
“我可不能這樣做生意,絕對不能,謝爾比先生!绷硪粋說,一邊端起葡萄酒杯對著燈光端詳著。
“說實話,黑利,湯姆不比尋常;無論怎么說,肯定都抵得上這筆錢。他踏實可靠,又有本事,我整個莊園他都管理得有條不紊!
“你是說像黑鬼子那樣可靠吧。”黑利說著,喝了一杯白蘭地。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實話實說。湯姆是個踏實虔誠、明白事理的好奴隸。他四年前在一次野營布道會上信了教,我相信他不是假裝的。從那以后,我就把所有家產托付給他,錢財也好,房子也好,馬匹也好,統(tǒng)統(tǒng)交給他管,允許他在這一帶地方出出進進。無論什么事,我發(fā)現(xiàn)他總是忠心耿耿、老實厚道!
“有些人不相信會有虔誠的黑鬼子,謝爾比,”黑利說,一面坦率地揮了揮手,“可我相信。我上次販到新奧爾良去的那批黑奴當中,就有這樣一個家伙。聽他的祈禱跟在教友聚會上一樣。那家伙不聲不吭的,挺聽話的樣子,還給我賣了個好價錢。有個人不得不把他賣掉,我就撿了個便宜,把他出手時我賺了六百塊錢。是啊,我看要是貨真價實的貨色,黑鬼子信教倒是好事!
“唉,湯姆可是個貨真價實的貨色,再沒有什么奴隸能跟他相比了,”謝爾比答道,“就說去年秋天吧,我讓他一個人到辛辛那提給我做生意,回家時帶回了五百塊錢。‘湯姆,我信賴你,’我對他說,‘因為你是基督教徒,你決不騙人。’湯姆自然回來了,我也知道他會回來。聽說,有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曾經對他說:‘湯姆,你干嗎不往加拿大跑?’‘哦,老爺相信我,我不忍心!@事是別人告訴我的。跟湯姆分手,我心里很難過,真的。你應該讓他抵償債務的全部差額,黑利。要是你還有什么良心,你會這么辦的!
“我告你說,買賣人能夠有多少良心,我就有多少良心。而且,你也清楚,也許只有用來發(fā)誓賭咒的那么一點點,”奴販調侃地打趣,“不過,論起朋友來,只要合情合理,我什么事都愿意干?墒沁@件事,你瞧,有點太叫人為難,太叫人為難啦。”奴販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又倒了些白蘭地。
“那么,黑利,你想怎樣成交這筆生意?”謝爾比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說。
“難道除了湯姆,你就不能再勻上一個小子或者丫頭?”
“得得,我一個也勻不出來。實話實說,要不是處境艱難,我決不愿意出賣奴隸,不想失去人手,這是實情!
這時門開了,一個二代混血小男孩1,大約四五歲的樣子,走進餐廳。小男孩長得分外清秀,招人喜愛。一頭黑發(fā),像毛茸茸的絲一般纖細發(fā)亮,打著卷兒,貼在長著酒窩的圓臉蛋上。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柔和而炯炯有神,從濃濃的長睫毛下,向廳里好奇地張望著。一襲紅黃格子花呢的鮮艷罩衣,精心縫制得十分可身,更加烘托出孩子黧黑的漂亮風采;一副頗為自信的滑稽神情,夾雜著忸怩羞怯,說明孩子對主人的寵愛和眷顧已經習慣。
“嗨,吉姆·克婁!”謝爾比先生說著吹了一聲口哨,丟給他一把葡萄干,“撿起來吧!”
孩子使盡力氣,一蹦三跳地朝獎賞奔去,主人這時也朗朗大笑起來。
“過來,吉姆·克婁!”主人說道。孩子走過來,主人拍拍他那鬈毛腦袋,又撫摸了他的下巴一下。
“來,吉姆,給這位先生顯顯本事,唱唱歌、跳跳舞。”于是,孩子唱起了一支在黑人當中流行的粗獷而又怪異的歌曲,聲音清晰洪亮,隨著歌聲,手腳和整個身子也做出了許多滑稽可笑的動作,但都同音樂旋律完全合拍。
“太棒了!”黑利說,同時把半個橘子扔給他。
“來,吉姆,學學得風濕病的卡德喬大伯走路!敝魅苏f。
轉眼之間,孩子靈活的手腳似乎殘廢得變了形。他駝起脊背,手里拄著主人的手杖,蹣蹣跚跚在屋里走著,孩子氣的臉上滿布皺紋,一副發(fā)愁的神色,并且學著老人的樣子,左一口右一口地吐痰。
兩位紳士都哈哈大笑起來。
“來,吉姆,”主人又說,“讓我們看看老羅賓斯是怎樣領唱贊美詩來著!焙⒆影沿S滿的臉龐拉得老長老長,煞有介事地開始用鼻子哼出一首贊美詩的曲調。
“好!太棒了!多棒的小后生!”黑利說,“我承認,這后生是個好貨色。告你說,”他說著說著,用手猛地拍了下謝爾比先生的肩膀,“搭上這后生,我就了結這樁買賣——一定了結。得了吧,這可再公道不過啦!
就在這當兒,門輕輕地推開了,一個二代混血的年輕女人,年紀約在二十五歲上下,走進屋里。
只需從孩子到女人打量一眼,就能斷定她是孩子的母親。那豐潤的黑色圓眼睛,配著長長的睫毛,那絲一般的黑色鬈發(fā),都同孩子的一模一樣。棕黃的膚色在她的臉頰上消退了,泛起了一片可以覺察得到的紅暈。當她看到那個陌生男人在直勾勾地望著她,狗膽包天地露出毫不掩飾的遐想時,紅暈變成了一片緋紅。她的衣裙極為整潔合身,益發(fā)襯托出她身材的窈窕麗質?v使是她纖細姣美的酥手,以及她腴瘦合度的玉足和腳踝等外部的細枝末節(jié),也逃脫不了那個奴販機敏猴精的眼睛。他可謂深通此道,抬眼望去,就能把一個姣美女奴的方方面面一覽無余,盡收眼底。
“什么事,伊麗莎?”主人問道。她停下腳步,猶豫不決地望著主人。
“對不起,老爺,我找哈利!焙⒆右粋箭步,竄到她跟前,拿出罩衣邊沿里兜著的戰(zhàn)利品讓她看。
“好,那么把他帶走吧!敝x爾比先生說。她于是懷里抱著孩子,急急忙忙退出屋去。
“老天哪!”奴販饞涎欲滴,轉身沖著謝爾比說,“真是件好貨色!這丫頭要在新奧爾良,你隨時都可以發(fā)一筆財。我平生見過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丫頭,少說也得千把個,可沒有一個比這個漂亮!
“我可不想拿她來發(fā)財,”謝爾比先生口氣冷淡。他想轉變話題,便打開一瓶新鮮葡萄酒,問黑利好喝不好喝。
“棒極了,先生,頭等貨!”奴販說,然后轉過身來,親昵地拍了拍謝爾比的肩膀,補充道,“哎,這丫頭你打算怎么賣?我出什么價?你要什么價?”
“黑利先生,她不出賣,”謝爾比先生說,“你就是拿出等身的黃金,我太太也不愿跟她分手!
“嘖、嘖、嘖!娘兒們家總是這樣嘮叨,她們壓根兒算不過賬來。要是叫她們知道,等身的金子能買多少手表、衣服、首飾,我看,情況就不一樣啦!
“我跟你說,黑利,這件事從此不要再提,我說不賣就不賣!敝x爾比毫不動搖。
“那么,你總得給我饒上那個小后生吧,”奴販說,“你一定看得出來,我對他可夠大方的了!
“你要個孩子頂什么用?”謝爾比說。
“我有個朋友打算做這行當生意——想買進漂亮的小后生,養(yǎng)大了到市場上去賣。這可是地地道道的高檔貨——賣給買得起漂亮后生的有錢人,當個聽差什么的。那些大戶人家有個真正漂亮的后生開門、聽差,照應照應,有多體面!他們能賣一大筆錢,這個會唱歌的小鬼頭,是個多么滑稽的小東西,正是件好貨色!
“我可不愿賣掉他,”謝爾比先生若有所思,“說實話,先生,我生性慈善,不愿意把孩子從他媽媽手里奪走,先生!
“哦,你不愿意——老天,是啊——是這么檔子事兒。這我全懂。有時候,跟娘兒們打交道,叫人心里窩火,又吵又嚷的,我啥時候都受不了。她們特別讓人不舒心,可我干起買賣來,總是躲開她們,先生。噢,你把那女人支開一天或一個禮拜左右怎么樣?那時候,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辦利索啦——她回來時,一切都過去啦。你太太可以給她買副耳環(huán),買件新的長外衣,或者買些小首飾,算作補償!
“我看不行!
“上帝保佑你,是不行!這些黑鬼不像白人,這你清楚。事情辦得不對頭,他們多會兒也忘不掉。人們說,”黑利說著裝出一副坦然直率而又推心置腹的樣子,“這種買賣會讓人心腸變硬,可我壓根兒不這樣看。說實在的,我從來不按有些人干買賣的樣子辦。我見他們從女人懷里奪走孩子,把孩子賣掉,女人卻一個勁兒地又喊又叫,簡直像瘋了似的。這辦法不好。這會把貨物弄壞,有時還會叫孩子們沒法聽差。有一次,在新奧爾良,我就見過一個頂頂漂亮的丫頭就這么給毀了。買她的那家伙不想買她的孩子,可她生起氣來,簡直讓你難以招架。告你說,那女人懷里緊抱著孩子,嘟嘟囔囔,真叫人害怕。一想起這件事,我心里就有點發(fā)怵。他們搶走了孩子,把她關起來,她還瘋瘋癲癲,嘮叨個沒完,不出一個禮拜就死啦。一千塊錢算白搭了,先生,只是由于缺少手段——情況就是這樣。發(fā)發(fā)慈悲總是上帝,先生,這是我自個兒的經驗!闭f著,奴販向后靠在椅子上,叉起兩只胳膊,露出一副決心積德的神情,儼然自詡為威爾伯福斯[1]第二。
看來,這個話題引起了黑利的濃厚興趣,在謝爾比先生若有所思剝著橘子的時候,他仿佛迫于真理力量的使然,卻又帶著恰到好處的躊躇說了起來。
“一個人夸獎自個兒,看起來不太合適,不過,我這樣說又恰恰是實情。我看,在人們買進的黑鬼當中,我買的那一群群黑鬼,算是頂呱呱的——起碼人們是這么對我說的。要說我曾經干得漂漂亮亮的,那么屈指算來,這種情況就有上百次——個個情況都很好——膘肥、刮凈,賠本的事跟干這一行的買賣人一樣,很少很少。我這把它算在我善用手段的賬上,先生。我告你說,先生,慈悲是我經營手段的頂梁柱!
謝爾比先生一時語塞,只是說:“居然如此!”
“這會兒,人們笑話我的想法,先生,人們責備過我,先生。這些想法不時興,也不尋常,可是我信守這些想法,先生,我按這些想法去辦。這些想法讓我發(fā)了大財,是這樣,先生。我可以說,這些想法叫我一路順風!迸湠樽约旱拇蛉ご笮ζ饋。
對慈悲的這些解釋里,透著潑辣辣的新意,謝爾比先生不禁同黑利一起放聲大笑。親愛的看官,你也許會笑出聲來。然而在現(xiàn)今世道上,慈悲以形形色色的奇怪形式表現(xiàn)出來,而慈悲人士的所言所行,就更罄竹難書。
謝爾比先生的笑聲為奴販接著說下去增添了勇氣。
“嗨,說來也怪,人們的腦袋里,根本聽不進這個去。喏,在納切茲,我有個老搭檔湯姆·婁克。他可是個精明的家伙。這沒錯兒,只是對待黑鬼活像個魔鬼——從原則上說是這樣,明白嗎?因為,好心腸的人從來不砸別人的飯碗。這是他的處事方式,先生。以前我都不斷勸湯姆。‘哎,湯姆,’我時常說,‘你的黑丫頭片子要是動了氣,哭叫起來,打她們的腦袋,給她們皮棰,又有什么用呢?這太荒唐啦!’我說,‘什么好處也沒有。哎呀,就是她們哭叫,我看也沒什么壞處,’我說,‘哭是天性,’我說,‘而且,天性不從這里發(fā)泄,就會從其他地方發(fā)泄出來。再者說啦,湯姆,’我說,‘你這么干會毀了你的丫頭,她們會生病鬧災、垂頭喪氣,有時還會變得丑陋難看——特別是那些膽小的丫頭。這都是你那魔鬼脾氣跟拳打腳踢弄的。得啦,’我說,‘你干嗎不哄著她們點,夸夸她們呢?聽我的話,湯姆,捎帶著發(fā)點慈悲比起打罵來管用多了。這樣做好處更多,’我說,‘別不信我說的話。’可是,湯姆硬是學不會這種訣竅,給我毀了好些丫頭。所以,我不得不跟他散伙,雖說他心腸不錯,是個干買賣的好手!
“那么,你是不是覺得你生意經營得比湯姆好?”
“嘖,當然啦,先生,可以這樣說。你瞧,但只做得到,我總是略微注意一下出手小孩子等這類不愉快的事情——把丫頭們帶走——這叫眼不見心不亂。等事情辦利落,又有補救辦法時,她們自然就習慣了。你明白,這可跟白人不一樣。白人長大成人后,人們希望他們贍養(yǎng)妻子兒女什么的。可規(guī)規(guī)矩矩撫養(yǎng)大的黑鬼子呢,你也清楚,什么希望都沒有。所以說,這類事情辦起來并不費事!
“那么,恐怕我的黑奴不是規(guī)規(guī)矩矩扶養(yǎng)成人的!敝x爾比先生說。
“我看也不是,你們肯塔基州的人把黑鬼慣壞了。你們用意是為他們好,可到頭來,這并不是真正的仁慈。你明白,一個注定在世上挨打流浪的黑鬼,要是賣給湯姆,或者迪克,或者不論是誰的話,教給他那些想法和希望,根本不是什么仁慈,因為,后來的煎熬跟流浪,他更受不了。我大膽說一句,要是換個地方,你那些黑鬼子肯定會耷拉下腦袋的。可你種植園里的黑鬼子反而會拼命似的又唱又叫。你明白,謝爾比先生,自然人人都覺得自己的辦法好,我也覺得自己是按照黑鬼子的身價來對待他們的!
“能感到滿意是再好不過了!敝x爾比先生稍微聳聳肩膀,看得出來,神情之中一副頗不以為然的樣子。
“那么,”兩人一聲不吭,剝了半天干果之后黑利說,“你說怎么辦?”
“這件事容我考慮考慮,再跟我太太商量一下,”謝爾比先生說,“同時哪,黑利,如果這件事像你說的那樣,悄悄進行的話,那最好別讓鄰近的人知道,不然會傳到男奴耳朵里去。他們一旦知道了,那你?好,從我這里買走奴隸的買賣就不會悄悄辦成了!
“哦,不會,絕對不會,哼!自然不讓人知道。不過,我告你說,我可他媽的著急著哪,想盡快知道能辦到什么程度!彼f著站起身來,披上大衣。
“那今晚六七點鐘你來一趟,我給你個答復!敝x爾比先生說。接著奴販點了點頭,走出大廳。
“我真想一腳把這個無恥而自信的家伙踢到臺階下面去,”謝爾比見廳門嚴嚴關上后自言自語地說,“可是,他知道他占了我多少上風。不然的話,要是有人對我說,應該把湯姆賣到南方一個下流奴販手里,我就會說:難道你的仆人是應該做這種事情的狗嗎?然而現(xiàn)在,就我所知,事情非如此不可了。伊麗莎的兒子也得這么辦。我明白,這件事得跟妻子爭執(zhí)一番,就是湯姆的事,她也會不依不饒的。欠了債,沒想到會落個這樣的下場,咳!黑利這家伙又瞄準了機會,居然想落井下石哩!
在肯塔基州,也許能夠見到最溫和的奴隸制度形式。在那里,緩慢、靜謐的農業(yè)耕作占據優(yōu)勢,不像它南邊各地區(qū)的農事那樣,需要周而復始的緊張忙碌,這使黑人的勞作更趨合理,也更有益于健康。同時,主人們也滿足于一種更加緩慢的聚財方式,由于除了孤苦無助、毫無保障者的利益之外,別無更重要的考慮,他們不會受到誘惑,使自己變得心腸毒辣,而這些誘惑往往在看到轉瞬之間能夠突然牟利時,戰(zhàn)勝了人類脆弱的天性。
凡是到那里的某些莊園造訪的人,目睹了主人太太善意的縱容,以及奴隸深情的忠心耿耿之后,都會不由自主地夢想起宗法社會,夢想起常常用寓言講述這種社會的詩一般的傳奇。然而,在這種景象上空,卻籠罩著一團不祥的陰影——法律的陰影。而只要法律把這些生靈——熱血沸騰、情感奔涌的生靈——視為隸屬于主人的諸多事物,只要善良至上主人的破產、不幸、魯莽或者死亡,可以隨時讓他們改變生活,變仁慈的庇護和寬容為無望的痛苦和勞頓,那么,即使在管理得井井有條的奴隸制度下,也不會有美好或者值得企盼的生活。
謝爾比先生是個十分普通的人。他心地善良,和藹可親,對周圍的人平易而寬容,莊園上的黑人在物質享受上,也從來不缺少什么東西。不過,他大手大腳地做過投機生意,結果蝕本甚巨,為數(shù)很多的票據落到黑利手里。這條不大的消息,可以解釋為什么會有前面所述的那場談話。
然而,事有湊巧,伊麗莎朝門口走來時,聽到了談話,知道奴販正向她主人出價買什么人。
出來以后,她很想在門口停下來聽聽,可是,那時太太正在呼喚她,于是只好匆匆離去。
不過,她仍然認為自己聽到奴販出價買她的兒子——難道她聽錯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怦怦直跳,下意識之中抱緊了孩子,小家伙詫異地盯著她的臉。
“伊麗莎,你這個丫頭,今天哪里不舒服?”太太問。這時,伊麗莎弄灑了洗手罐,碰翻了工作臺,最后又沒有遵照太太的吩咐,從衣柜里拿出那件絲織衣服,偏偏心不在焉地把一件長睡衣遞給太太。
伊麗莎吃了一驚。“哦,太太!”她一邊說,一邊抬起眼睛,接著落起淚來,坐在一把椅子上抽泣起來。
“伊麗莎,孩子,怎么不舒服?”太太說。
“噢!太太,太太,”伊麗莎說,“客廳里有個販賣奴隸的跟老爺說話哩。我聽到他說話來著。”
“唉,傻孩子,就算有又怎么樣?”
“哦,太太,你看老爺會把我的哈利賣了嗎?”可憐的伊麗莎癱倒在椅子里,抽搐地哭泣著。
“把他賣掉!不會的,你這個傻丫頭!你知道老爺從來不跟那些南方販奴隸的打交道,只要奴仆們乖乖的,也從來不打算賣掉什么人。唉,你這個傻孩子,你看有誰愿意買哈利?你當是人人都像你那樣,一心撲在他身上呀,你這個傻瓜?算啦,別難過啦,把我的衣服扣起來。按著你那天學的漂亮樣子,把我后邊的頭發(fā)編起來。可別在門口聽人說話啦。”
“好的,不過,太太,你多咱也不會同意——賣——賣——”
“瞎說,孩子,我當然不會。你干嗎這樣說話?要是那樣,我會把我的一個孩子也賣掉。再說,伊麗莎,你也太嬌慣那小家伙了,真的。只要有人到家里來,你就認為人家肯定是來買哈的。”
聽到太太自信的口吻,伊麗莎一塊石頭落了地,開始干凈利落地給太太梳頭。一邊梳頭,一邊還為自己的擔心感到好笑。
謝爾比太太是個高貴的女人,辦事既富理智又具道德情操。人們往往認為,肯塔基女人的特點在于心靈上的那種天然高貴和寬宏,而除此之外,謝爾比太太還具有高尚的道德宗教情感和特征,并且干練地、精力充沛地身體力行,付諸實現(xiàn)。她丈夫雖然沒有表白自己有什么宗教品格,對她的見解卻似乎有些敬畏。自然,對于妻子為了仆人的舒適、教育和上進所做的種種善行,也絲毫不去約束,但自己卻從不在這些事務上起決定性的作用。事實上,如果說對于圣徒多行好事所起作用的信條,他并不真正相信的話,那么,無形之中,他的確認為,妻子的虔誠和仁愛足夠他們夫婦兩人受用,從而隱隱約約地期盼著,通過妻子的豐裕德行升入天堂,而自己卻并不特別認為具有這些德行。
跟奴販談話以后,可以想見,他心頭最沉重的負荷,在于必須向妻子透露擬議中的安排,在于必然會遇到的糾纏和反對,而他也相信肯定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
對于丈夫的尷尬處境,謝爾比太太一無所知,而只了解他那大度仁慈的脾性。因此,面對伊麗莎的疑團,從心底里說,她一點兒都不信以為真。實際上,這件事她沒再往深一層琢磨,就放在一邊了;而且,由于忙著準備晚上出門拜客,這件事在她腦海里已經完全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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