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任正非,半部當代史。
偉大的背后都是苦難,從任正非的成長經(jīng)歷來看,他其實是一個大時代的縮影。
很多人說華為是一家非常偉大的公司,那么華為究竟偉大在什么地方?它這些年憑什么橫掃亞歐大陸,所向披靡,成為當今世界電信行業(yè)的王者?
偏偏任正非非常低調(diào),從來不愿意宣傳自己,所以外界對他知之甚少,偶有介紹華為和他的書問世,一時間洛陽紙貴。我們今天講華為的故事,就要從頭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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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侃人》重磅推出!
作者節(jié)目自上線以來,創(chuàng)造了素人主播百天點擊量過千萬的收聽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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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yè)家也可以講得很有趣!
一個有說、有笑、有哭、有罵、有心的任正非。
一個繁華似錦、烈火烹油、激流涌動的華為。
★講透任正非與華為一路走來的輝煌與傳奇
你沒有聽過的任正非,與華為30年商戰(zhàn)史——
任正非是一個注定要永銘中國商業(yè)史上的偉大人物,他重新定義了中國企業(yè)家精神。他的創(chuàng)業(yè)故事激勵著無數(shù)企業(yè)家奮斗。他締造的華為企業(yè)和他一樣沉穩(wěn)、低調(diào),歷經(jīng)沉浮坎坷,卻披荊斬棘,屢次登上時代的巔峰。
這一路,是九死一生,這一路,是萬劫幸存,這一路,是屢敗屢戰(zhàn),華為沒有神話,只有三十多年連綿不斷的奮斗血淚史。
序言
1978年6月,日本著名音樂指揮家小澤征爾訪問北京,他指揮中央樂團演奏了弦樂合奏《二泉映月》,大獲成功。
第二天,小澤征爾到中央音樂學院訪問,想順便聽聽《二泉映月》原曲的二胡獨奏,中央音樂學院就找來民樂系17歲女大學生姜建華給小澤征爾演奏。姜建華的演奏如泣如訴。小澤征爾聽著聽著,情不自禁,掩面而泣。
突然,他從坐著的椅子上順勢跪下去。在場的人大驚,以為他年事已高,身體出了什么狀況,趕緊去扶他。沒想到,小澤征爾虔誠地說:“這種音樂應當跪下去聽,坐著和站著聽,都是極不恭敬的!
曲終,小澤征爾淚流滿面地站起來,對姜建華深深地鞠了一躬,說:“謝謝您的演奏,要是早一點兒聽到您的二胡演奏,我是根本不敢指揮樂隊演奏《二泉映月》的!彪S后又喃喃自語道:“這是真正的天籟,是世界級的名曲!
自從我在蜻蜓FM上做“大頭侃人”欄目,就有許多聽眾催我:“大頭,什么時候講一下華為的任正非啊?”我心里都在默默地說,如同小澤征爾面對《二泉映月》,這是需要抱著極度虔誠的心去講企業(yè)家,沒有十足的把握、萬般的準備,哪敢輕易開口。沒想到,現(xiàn)在真的到講華為的時候了。
2018年12月1日,華為首席財務官孟晚舟女士在加拿大溫哥華轉機時被捕,美國要求加拿大將其引渡到美國,理由是華為違犯了美國對伊朗的有關指控:2009—2014年,華為涉嫌使用其非官方子公司Skycom與伊朗做交易,違反了美國和歐盟對伊朗的制裁。
孟晚舟事情發(fā)生后,舉世震驚,深為美國和加拿大這種粗暴的做法感到不安,很多人預感,一個大動蕩的時代開啟了。孟晚舟事件在中美關系史上是一個重要的標志性事件。
一個企業(yè)的高管被捕,在全球范圍內(nèi)是一個很普通的事情,但為什么孟晚舟被捕會引起舉世震驚?這是因為孟晚舟不但是華為的首席財務官,還是華為創(chuàng)始人任正非的女兒,也有媒體將她稱作“華為公主”。
2019年5月,孟晚舟事件還沒有解決,事態(tài)又陡然出現(xiàn)新的變化,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簽署行政命令,宣布美國進入“國家緊急狀態(tài)”,在此緊急狀態(tài)下,美國企業(yè)不得使用對國家安全構成風險的企業(yè)所生產(chǎn)的電信設備。隨后,美國商務部以國家安全為由,宣布將華為及其70家附屬公司加入管制“實體名單”,禁止華為在未經(jīng)美國政府批準的情況下從美國公司購買零部件。
華為是中國的驕傲,是中國工業(yè)皇冠上的一顆明珠。根據(jù)2019年《財富》世界500強排行榜榜單,就在被美國宣布制裁的2019年,華為以營收109030.4百萬美元,位居第61位,比2018年上升了11位。
華為是誰?它從哪里來?未來要到哪里去?
說到華為,我們就不得不提它的創(chuàng)始人任正非先生,他是大頭最欣賞、最尊重、最佩服的企業(yè)家,沒有之一。
任正非是一個注定要永銘中國商業(yè)史上的偉大人物,他重新定義了中國企業(yè)家精神。他的創(chuàng)業(yè)故事激勵著無數(shù)企業(yè)家奮斗。他締造的企業(yè)和他一樣沉穩(wěn)、低調(diào),歷經(jīng)沉浮坎坷,卻披荊斬棘,屢次登上時代的巔峰。
任正非早年從軍,在基建工程兵部隊服役,他和戰(zhàn)友們一路開山架橋,為國家的建設做出了卓越貢獻。改革開放后,他轉業(yè)到國企,不料,因為善良和輕信,在一筆生意上被人坑害,給所在企業(yè)造成了巨額虧損,最終被除名。
時年43歲的他,失業(yè)、離婚、負債200萬元,沒有資本,沒有人脈,沒有技術,沒有市場經(jīng)驗,為了活下去,帶著親朋好友湊的2萬余元錢,在一個破舊的倉庫里成立了華為。
三十多年后,華為已經(jīng)躋身世界500強企業(yè)之列,成為年度營收逾800億美元的超級企業(yè)……
這一路,是九死一生,這一路,是萬劫幸存,這一路,是屢敗屢戰(zhàn),華為沒有神話,只有三十多年連綿不斷的奮斗血淚史。
偏偏任正非非常低調(diào),從來不愿意宣傳自己,所以外界對他知之甚少,偶有介紹華為和他的書問世,一時間洛陽紙貴。我們今天講華為的故事,就要從頭講起。
于立坤:
蜻蜓FM王牌主播,爆款欄目《大頭侃人》收聽量已超5.9億。山東盛世文化傳媒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
作者節(jié)目自上線以來,創(chuàng)造了素人主播百天點擊量過千萬的收聽奇跡!上線僅10個月播放量破億,與高曉松、梁宏達一起,成為蜻蜓全網(wǎng)的前三甲主播!
作者以豐富的理論體系和多元的觀察角度,用特有的幽默和溫情,深度剖析這個時代的商界巨子,為聽眾提供創(chuàng)業(yè)和投資借鑒。本書是他潛心研究、數(shù)易其稿、耗時最久的一部作品,深受聽眾喜愛。
第一章? 四十年磨礪
1983年,任正非離開了軍隊,踏上了深圳——全中國最有活力的這片熱土。
第二章? 中華有為
商人的終極目的是掙錢,企業(yè)家的終極目的是改變世界,這是二者最大的不同。
第三章? 飛渡
這是華為芯片事業(yè)的起點,也是華為海思的前身,華為鼎鼎有名的麒麟芯片,追根溯源的話,就在這里。
第四章? 天才憾事
李一男對于華為有多重要?我用一句話就可以形容:一個李一男,半部華為史。
第五章? 至暗時刻
任正非想不通,在他看來,權力、利益(員工持股在90% 以上)、舞臺,甚至真情,他都給了員工,而這些人卻選擇背叛,他痛苦,他迷惘,他更心寒。
第六章? 王者之相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風雨真正到來的時候,才能看出哪些人是雄才大略、哪些人在紙上談兵。
第七章? 同頻共振
在中國通信行業(yè),大家都知道“左非右芳”。
第八章? 走出去,活下去
“國際化”這個詞看起來光鮮艷麗,對華為來說,意味著華為年輕人的青春、汗水和犧牲。
第九章? 華為手機
如今華為手機如日中天,但在當初,任正非是最強烈反對華為做手機的人。
第十章? 芯片戰(zhàn)爭
華為在成長的過程中有 1000 次死亡,只是值得慶幸的是,任正非和華為1001次地站了起來。
第十一章? 美國為何要拼死打壓華為
貿(mào)易戰(zhàn)打的是現(xiàn)在,科技戰(zhàn)打的是未來,而華為的底牌還沒有翻完。
第十二章? 華為為什么偉大
偉大的背后都是苦難,從任正非的成長經(jīng)歷來看,他其實是一個大時代的縮影。
第一卷 審判日
第1章 你只是一只很小的蘑菇。
洞穴昏暗潮濕,被植物發(fā)出的微弱熒光照亮。
石壁上纏繞著藤蔓,墨綠,深紫,濃黑,像大團的、正在糾纏的蛇。
一只黑色的飛蟲跌跌撞撞地闖入,它長著六只堅硬的翅膀,有三個口器。
下一秒,糾纏的藤蔓間忽然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深紫色膨脹物,它迅速裂開,像張開了一張嘴,下一刻瞬間又合攏,將飛蟲吞入腹中。
藤蔓群緩緩蠕動起來,膨起的那部分逐漸收縮,恢復原本的狀態(tài)。
洞穴里響起仿佛翅膀扇動的聲音,一滴黏液拖曳著半透明的細絲從洞穴頂端落下,啪嗒一聲掉進地面黏膩的苔蘚叢中,苔蘚輕微地蠕動起來,這滴閃光的黏液很快被吸收殆盡,在地面上消失了蹤影。
角落——被綠色真菌發(fā)出的熒光照亮的角落,巖石與土壤相接的縫隙里,一片白色的潮水涌出來,覆蓋了大片的區(qū)域,是雪白的菌絲。它生長,蔓延,伸出數(shù)以億計的觸角,最后向著洞穴中央蠕動而去,合攏,聚集,拉長,一個形體出現(xiàn)。一只腳踏上厚實軟膩的苔蘚,苔蘚陷下去吞沒了它,只露出雪白的腳踝。
安折看向自己的腳踝——屬于人類的肢體,由骨架、肌肉和血管支撐起來的肢體,關節(jié)可以活動,但因骨骼的限制而不靈活。角質(zhì)層構成指甲,圓潤透明,是退化的產(chǎn)物,來自獸類鋒利的爪尖。
他抬起腿,邁出一步,先前因被踩而凹陷的苔蘚叢濕涼且富有彈性,在他離開后重新聚攏起來,像豎立的蚯蚓。
這一次,他腳下踩到了別的東西,是一具人類骨骼的手臂。
昏暗中,安折望向那具骷髏。
真菌、藤蔓已經(jīng)扎根在它骨骼的深處,髖骨、腿骨上纏繞著深綠的藤蔓,肋骨上生長著顏色鮮艷的細小蘑菇,像盛開的花朵。
熒光蘑菇從它空洞的眼眶和稀疏的牙齒里生出,綠色光芒像細碎的流沙,在洞穴的霧氣中,很模糊。
安折看著它,看了很久,最后他俯下身去,拾起骷髏身旁一個獸皮制成的背包。背包內(nèi)部儲藏的物品并未被潮氣侵染,是幾件衣服、人類的食物和水,以及一枚半個巴掌大的藍色芯片,芯片上刻著數(shù)字——3261170514。
三天前,這具骷髏還是一個活著的人類。
“3261170514,”年輕的人類聲音沙啞,斷斷續(xù)續(xù),洞穴里幽綠的熒光照亮了他的面龐,“我的ID號。這是我的ID卡,拿著它我才能回到人類基地!
安折問:“我能幫你回去嗎?”
人類笑了笑,右手手指軟垂下去放在身側,芯片從他手中落下,隱入高高低低的苔蘚叢中。他背倚著山壁,抬起頭,左手按上自己的胸膛——那里有一個巨大的傷口,灰白色的骨刺從前胸穿透后背,周圍的皮膚已經(jīng)潰爛了,一部分是灰白色,絮狀的血肉覆蓋了骨刺的表面,另一部分則顯出墨綠的色澤,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節(jié)奏不停地滴落灰黑的濁液。
他喘了幾口氣,輕聲說:“我回不去了,小蘑菇!
他的襯衫被染透了,皮膚蒼白,嘴唇干裂,身體在不規(guī)律地顫抖。
安折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只喃喃念了一聲這個年輕人類的名字:“安澤?”
“你幾乎學會人類的語言了!比祟惖皖^望向自己的身體。
這具軀體上除了膿液、血跡,還有雪白的菌絲,那是安折身體的一部分。菌絲蜿蜒生長,緊緊附著在安澤四肢和軀干各處的傷口上,蘑菇的本意是為這個彌留之際的人類止血,但出于本能,菌絲同時也吸收、消化了那些流出來的新鮮血液。
“吃掉我的基因,就能讓你學會這么多東西嗎?這個地方的污染指數(shù)確實很高!比祟惖。
零散的知識碎片在安折腦海里展開,五秒的轉換后,他知道污染指數(shù)意味著基因的轉化速度,F(xiàn)在,來自人類的基因正順著安澤的血液流進他的身體。
“或許……等我死了,你把我的身體全部吃掉……還會獲得更多東西。”安澤望著山洞的頂端,牽了牽嘴角,“那我好像也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雖然不知道這對你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安折沒有說話,整個身體向安澤的方向移動,他用剛剛長出來的人類手臂抱住安澤的肩膀,大量的菌絲涌過去,堆積在安澤身旁,為他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寂靜的山洞里,只有瀕死的人類喘息的聲音。
良久,安澤終于再次開口:“我是個活得沒有意義的人!
“……沒有任何出色的地方,所以他們丟下我……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實,不回人類基地,我很高興,那里和野外一樣,都是……有價值的人才能活下去的地方。我想死很久了,只是沒想到臨死前會遇到你這種溫和的生物,小蘑菇。”
安折并不很清楚那些名詞的意義,譬如價值,譬如死,他只是再次捕捉到了那個名詞——人類基地。
他倚著安澤的肩膀,說:“我想去人類基地!
安澤:“為什么?”
安折微抬起左臂,手指在空中虛晃一下,像要抓住一朵虛無的空氣,但他什么都沒有抓到。
就像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是空的。
一個巨大的空洞從他軀殼最深處出現(xiàn),沒有辦法填滿,沒有辦法愈合,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無際的空虛和恐慌,這些東西日復一日地纏繞著他。
他用人類的語言組織著,慢慢道:“我弄丟了……我的孢子!
“孢子?”
“我的……種子。”他不知道該怎樣解釋。
每只蘑菇的一生中都會擁有孢子,有的有無數(shù)個,有的只有一個。孢子是蘑菇的種子。它會從菌褶中生出,隨風散落到叢林中的任意一處,落地生根,變成一株新的蘑菇,然后,這只蘑菇也會漸漸長大,擁有自己的孢子。將孢子養(yǎng)育成熟是一只蘑菇畢生唯一的使命,但他把自己唯一的孢子弄丟了,在它遠沒有成熟的時候。
安澤緩慢轉頭,安折能聽到他骨頭轉動時發(fā)出的咔咔聲,他就像一臺老舊的人類機器。
“別去那里,”人類的聲音沙啞,語速加快,“你會死的。”
安折再次念出那個字眼:“……死?”
“只有人類才能進入人類基地,你逃不過審判官的眼睛!卑矟煽人詭紫,然后艱難地喘了一口氣,“別去……小蘑菇!
安折茫然道:“我……”
人類的手猛地抓住安折的菌絲,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喘息聲越來越急促。
“聽話,”一陣劇烈的顫抖和喘息后,安澤緩緩閉上眼睛,他的聲音很低,“你沒有攻擊力也沒有防御力,你只是……一只很小的蘑菇。”
有時候,安折很后悔告訴安澤他要去人類基地這件事。
如果他沒有告訴安澤,安澤就不會把最后的時間花在阻止他這件事上。他或許還能聽安澤講一個故事,或許還能帶他離開這個昏暗的山洞,最后一次去看天空中變幻的極光。但安澤的眼睛不會再睜開了。
短暫的記憶消散在空氣中,就像安澤的生命忽然消散在這個世界上,安折眼前仍然只有一具雪白的骷髏。
但是,他還是要違背安澤的意愿。
——他緩緩張開五指。
掌心細膩的皮膚和淺淡的紋路上,靜靜躺著一枚黃銅色、金屬質(zhì)地的圓管形彈殼,很沉,上面有一些難以理解但絕不尋常的紋路——這是在他失去孢子的那個地方找到的,他從拿到起就沒有放開過。
假如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能夠找回自己的孢子,那么這萬分之一的可能就寄托在這枚彈殼上,而它是人類的造物。
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將彈殼放進安澤留下的獸皮背包里,俯下身,撿起安澤曾經(jīng)穿在身上的那些衣物——染血的灰白色長袖襯衫,黑色的硬質(zhì)背帶褲,黑色的皮靴。
做完這一切,他向山洞外走去。走動間略微寬松的衣服摩擦著他的皮膚,細微的電流從皮膚里埋藏的神經(jīng)末梢傳向中樞,第一次使用人類形體的安折并不適應。他蹙起眉頭,挽起寬松襯衫的衣袖。
山洞長且曲折,洞壁上藤蔓堆積,它們相互推擠,在安折行經(jīng)的時候潮水一樣退去,盤踞在山洞頂端。
安折轉了三道彎后,風吹了進來,很潮濕。蘑菇撥開從洞口垂落下來的枯藤。蘑菇,他的同類,在他的視野里,從近到遠,一望無際。它們仿佛高到了空中,一切都很靜,悄無聲息。傘蓋遮掩間,暗淡的天光照進來,天空是灰色的,閃爍著一些雜亂的綠光。安折聞見了雨水、霧氣、蛇蛻和植物腐敗的氣息。
現(xiàn)在是傍晚,他在離山洞口最近的那株灰白色蘑菇的傘蓋下坐下,從背包里拿出一張暗黃色的地圖,地圖上有深淺不一的色塊,標志著不同地區(qū)的危險程度。安澤曾指給安折他們所處山洞的大概位置,這兒是整張地圖上最黑的一塊,意味著危險等級六星,污染等級六星的地段名字叫“深淵”。地圖上,深淵所在的區(qū)域還被標上了許多奇形怪狀的符號,安折循著地圖右下角的索引挨個核對,那些標志的意思是,深淵里分布著密度極高的蘑菇、食人藤蔓、食人灌木、單純型哺乳怪物、混合型哺乳怪物、爬行類普通怪物、爬行類劇毒怪物、有翼怪物、兩棲怪物、混合類多態(tài)怪物、類人怪物……這些東西。同時,深淵里還有峽谷、丘陵、山地、人類廢城、道路遺址。
上北下南,他的視線一路向上,在這片色澤斑駁的地圖的右上方,有一個純白色的區(qū)域,用一個鮮紅的五角星標定,五角星的右側寫著這片區(qū)域的名字——北方基地。
天空的綠光越來越盛,底色也一點一點變深,直至變?yōu)槠岷。午夜時分安折勉強辨認出天空中星星的形跡,他知道最亮的那一個叫作北極星,可以用來辨別方向。
于是他將地圖左上角那個向上的箭頭對準北極星的方向,踩著地上的朽木、落葉、菌絲與泥土,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夜晚并不黑暗,天空中,那些變幻著的綠色光芒——人類稱它為極光,極光照亮了前方的一切,安折的視野里只有蘑菇。
黃色的,紅色的,褐色的,擁有碩大傘蓋的蘑菇。
小的,在山石上密密麻麻聚集的蘑菇。
圓形的菌包,散落在地面上,成熟后,噴發(fā)出霧雨一樣的孢子。
這些孢子落地,在潮濕的落葉與泥土中開始分裂,長成與他們的母體一樣的球形菌包。
有的蘑菇?jīng)]有傘蓋,只有白色或黃色的觸手,團在一起,或放射狀分開,海草一樣飄浮在空氣中。
但這并不是一個只有蘑菇的世界,藤蔓、苔蘚,灌木,食人的花朵和奇形怪狀的樹木,靜靜潛伏在夜色里。在植物的叢林間,一些黑影,一些奇怪的形體,獸類或人類與獸類的混合物,在叢林里奔跑、嚎叫、打斗,動物與動物打斗,動物與植物打斗,或植物與植物打斗。高高低低的嚎叫聲擊打著安折的鼓膜,石頭和泥土里摻著各色新鮮的血跡,他目睹過一棵松樹彎下樹干,吞掉一條鱗甲漆黑、有兩條尾巴的長蛇,也見過一只蟾蜍——巨大的蟾蜍,伸出鮮紅色的長舌卷住空中一只背后長有人類手臂的蝙蝠,吞下蝙蝠后五分鐘,一對黑色的翅膀在它布滿疙瘩和黏液的脊背上長了出來,軟軟蜷著,這只是蘑菇所見景象的萬分之一,他早已習慣了。
就在此時,一只灰色的獸類走了過來,它有四只眼睛,身上覆蓋著鱗片、羽毛和絨毛,頭顱像鱷魚,又像巨大的狼,七只牙齒露在嘴唇外,它湊近安折,血紅色的鼻子在他身上嗅聞。
安折沒有動,靜靜靠在一株蘑菇旁,均勻地呼吸著,直到他全身都被嗅遍。
巨大的怪物仿佛一無所獲,拖著沉重的腳步轉頭離去。
安折意識到?jīng)]有東西會注意到他,即使他使用了一具人類的軀殼——或許因為蘑菇在這里隨處可見,沒有營養(yǎng),也沒有攻擊性,其中一些還有毒。于是他和它們仿佛是兩個世界的生物,相安無事。
或許就像安澤說的那樣,他只是一只很小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