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皆是愛美之人,風(fēng)雅純粹的《詩經(jīng)》,雍容浪漫的唐詩,凄美傷感的宋詞,以及千回百轉(zhuǎn)的明清小說,都是人們沉醉向往的對象。一字一世界,品讀藏在泛黃書箋中的故事,仿佛就能與千年之前的自己相逢。
然而,如情花一般的詞有婉約、豪放之分,實(shí)則也是優(yōu)美與壯美之別。婉約詞婉媚輕柔、情致纏綿、悱惻動人,詞人肺腑中的真情、悲愁與歡愉,通過優(yōu)美的字詞,曲折細(xì)膩地透露出來。許是因?yàn)楹婪旁~太過沉重,亦太過酣暢,在詞的國度中,多半人將目光投射在了婉約詞中,而豪放詞的門檻,卻很少有人邁過。
婉約詞就好似庭院中的桃花,千朵萬朵壓枝低,占盡了春日的風(fēng)光。而豪放詞就猶如山澗中的梅花,縱然用盡整個生命燃亮了闃靜的山谷,卻仍是自顧開自顧落。殊不知,一旦它闖入世人的眼界,便像梅花汛一般,滿山皆是翩然而下的紅,瞬間就搶了人們眼球。
司空圖在《詩品二十四則》之十二《豪放》中有言:觀花匪禁,吞吐大荒。由道返氣,處得以狂。天風(fēng)浪浪,海山蒼蒼。真力彌滿,萬象在旁。前招三辰,后引鳳凰。曉策六鰲,濯足扶桑。豪放詞開創(chuàng)者蘇軾這般看待豪放:詩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韓退之,書至于顏魯公,畫至于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道子畫人物,如以燈取影,逆來順往,旁見側(cè)出,橫斜平直,各相乘除。得自然之?dāng)?shù),不差毫末。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所謂游刃余地,運(yùn)斤成風(fēng),蓋古今一人而已。
不悖于法度,又不拘泥于法度,且能融古今之變,能酣暢淋漓抒發(fā)內(nèi)心情愫,便是豪放之宗。
豪放詞相比于小家碧玉的婉約詞,更像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詞中多以軍情國事、懷古悼今等題材為主,宏大的境界、廣闊的視野、深邃的思想、高雅的情趣,皆是它吸引人的特質(zhì)。
豪放詞真正將詞推向成熟的。蘇軾臨風(fēng)高唱,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英雄;辛棄疾喝得酩酊大醉,亦不忘挑燈看劍,不忘吹角連營;張孝祥壯志滿懷,在夢中也要乘風(fēng)歸去,橫掃千浪;岳飛走遍八千里路云和月,只為踏破賀蘭山,收拾舊山河;文天祥那個對生死有著別樣見解的堅(jiān)韌男子,縱然一生在時代的荒漠中流浪,卻始終捧著一掬清泉。
以筆為戟,潑墨間即人間豪情萬古長。氣勢恢弘、不拘格律、汪洋恣肆、酣暢淋漓,這是英雄的吶喊,這是時代的呼聲。歷史終究有情,世人終究有感,翻開一頁頁染著殷紅熱血的詞章,不動聲色的人又有幾何?
章 心事未央,時光早已老去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范仲淹《剔銀燈》
莫要空嘆,把握當(dāng)下蘇軾《浣溪沙》
昔日少年,玉關(guān)空老蔡挺《喜遷鶯》
繁華落盡,放下名利周邦彥《黃鸝繞碧樹》
東山已老,何談再起葉夢得《水調(diào)歌頭》
人生如寄,不怨夕陽朱熹《水調(diào)歌頭隱括杜牧之齊山詩》
軍旅夢醒,兩鬢斑白劉克莊《沁園春夢孚若》
人生苦短,不如歸去王旭《春從天上來退隱》
而今未老,不須清淚高啟《念奴嬌自述》
聚散悠悠,白了人頭王越《浪淘沙》
第二章 登臨望遠(yuǎn),想洗盡千古愁
懷古情思,穿越千年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懷古》
美好回憶,難消受陳與義《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游》
談笑之間,洗盡千愁陸游《水調(diào)歌頭多景樓》
心中夢想,被埋深處辛棄疾《南鄉(xiāng)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
變盡人間,傷感滿懷戴復(fù)古《柳梢青岳陽樓》
英雄失志,詩酒消愁吳淵《念奴嬌》
歸去來兮,無奈為之李曾伯《沁園春丙午登多景樓和吳履齋韻》
心似潮涌,怒濤拍岸周密《聞鵲喜吳山觀濤》
浮云遮眼,不見長安白樸《沁園春金陵鳳凰臺眺望》
第三章 繁華落盡,淚為蒼生而流
金陵舊事,易入夢張昪《離亭燕》
心懷蒼生,英雄落淚賀鑄《六州歌頭》
行歌坐釣,雪落滿身李綱《六幺令》
徒倚霜風(fēng),悲從中來袁去華《水調(diào)歌頭定王臺》
乘風(fēng)歸去,橫掃千浪張孝祥《水調(diào)歌頭和龐佑父》
夢想的花,謝得太快辛棄疾《鷓鴣天》
歲月無情,物是人非吳潛《滿江紅金陵烏衣園》
故地重游,莫要登高吳文英《高陽臺過種山即越文種墓》
無可奈何,且圖一醉吳文英《八聲甘州靈巖陪庾幕諸公游》
追古懷今,歷史重演完顏璹《朝中措》
興衰罔替,歷史必然納蘭性德《浣溪沙小兀喇》
第四章 斷壁頹垣,都曾是故土
國破之日,干戈才止李煜《破陣子》
血性文人,擊缶而歌張?jiān)伞妒萋?/p>
英雄揮淚,赤子情懷張孝祥《浣溪沙》
投筆請戰(zhàn),不要空談劉克莊《賀新郎》
戰(zhàn)和兩難,文人拭劍陳人杰《沁園春丁酉歲感事》
朱顏?zhàn)儽M,丹心不改文天祥《酹江月和友驛中言別》
覆巢之下,斷魂千里徐君寶妻《滿庭芳》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夏完淳《燭影搖紅寓怨》
第五章 人生的路,走出的是感悟
興衰成敗,笑談之間王安石《浪淘沙令》
千里之外,共賞嬋娟蘇軾《水調(diào)歌頭》
一蓑煙雨,徐徐而行蘇軾《定風(fēng)波》
昔日華都,今日空城周邦彥《西河金陵懷古》
寄情山水,花醉洛陽朱敦儒《鷓鴣天西都作》
道路崎嶇,堅(jiān)韌不屈李清照《漁家傲》
壯志難酬,知音難覓岳飛《小重山》
誰能與我,共醉明月辛棄疾《賀新郎別茂嘉十二弟》
白發(fā)書生,神州落淚劉克莊《賀新郎九日》
西風(fēng)吹我,零落天涯鄧剡《唐多令》
狂歌醉飲,我心自由白樸《沁園春》
是非成敗,轉(zhuǎn)頭成空楊慎《臨江仙》
于無人處,拍遍欄桿朱彝尊《賣花聲雨花臺》
興衰更替,與誰人說納蘭性德《浣溪沙姜女祠》
第六章 夢想彼岸,到不了的地方
揮之不去,血色年華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
儒冠功名,錯把身誤晁補(bǔ)之《摸魚兒東皋寓居》
明月依舊,人事已非葉夢得《念奴嬌》
可嘆英雄,報(bào)國無門朱敦儒《水龍吟》
夢斷何處,無人知曉陸游《訴衷情》
流年虛度,遺憾重重陸游《謝池春》
中原遺老,有淚如傾張孝祥《六州歌頭》
憂愁風(fēng)雨,流年辜負(fù)辛棄疾《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
籌邊獨(dú)坐,北望神州戴復(fù)古《水調(diào)歌頭題李季允侍郎鄂州吞云樓》
鐵馬曉嘶,營壁冰冷劉克莊《滿江紅》
自古英雄,如今何在劉過《沁園春》
喜懼并存,矛盾重重蔡松年《念奴嬌》
黃塵滾滾,老盡英雄元好問《臨江仙自洛陽往孟津道中作》
料想今宵,沒有好夢陳維崧《夜游宮秋懷》
第七章 仰天長嘯,劍氣直沖云霄
筆下如風(fēng),杯中不醉歐陽修《朝中措送劉仲原甫出守維揚(yáng)》
文人亦有,英雄夢想蘇軾《江城子密州出獵》
逆境之中,積極樂觀黃庭堅(jiān)《念奴嬌》
功名做土,少年白頭岳飛《滿江紅》
醉里看劍,夢回沙場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之》
千古英靈,如今安在陳亮《水調(diào)歌頭送章德茂大卿使虜》
吹毛劍在,誓斬樓蘭劉過《沁園春張路分秋閱》
歐鷺忘機(jī),不問俗世吳潛《水調(diào)歌頭焦山》
笑看人間,白費(fèi)心機(jī)李公昴《水調(diào)歌頭題斗南樓和劉朔齋韻》
但愿聲名,萬古流芳文天祥《沁園春題朝陽張?jiān)S二公廟》
怨去吹簫,狂來說劍龔自珍《湘月》
第八章 半生漂泊,歸來已是老叟
征人淚灑,男兒有情范仲淹《漁家傲秋思》
寂寞沙洲,一只孤鴻蘇軾《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
遮不住的,是東流水辛棄疾《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
英雄豪杰,惺惺相惜辛棄疾《賀新郎》
唯愿友人,歸來依舊高觀國《雨中花》
感情糾結(jié),層層堆積劉克莊《滿江紅和王實(shí)之韻送鄭伯昌》
何時言歡,蒼涼一問劉辰翁《摸魚兒酒邊留同年徐云屋》
落花飛絮,一片茫茫文廷式《水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