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云同志是新中國第一代黃河河官, 人民治黃事業(yè)的開拓者與實踐者。本書是王化云的子女們對父親工作和生活的回憶, 書中以樸實的語言、深摯的真情, 追憶了老父親為治黃大業(yè)負重開拓、探索實踐、執(zhí)著奉獻的一生。
《老父親王化云》是一本女兒對父親的追憶錄,也是一部治黃歷史,通過本書,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人民治黃事業(yè)從無到有,從初創(chuàng)到輝煌的曲折歷程。他在這一過程中所表現(xiàn)出的奉獻與求索的精神正是我們尋找的薪火相傳的火種。
我出生在1944年,今年 77歲,1967年畢業(yè)于成都 電訊工程學院(今電子科 技大學)無線電導航專業(yè) ,是1999年從中華全國供 銷合作總社鄭州棉麻加工 研究所退休的高級工程師 。 退休前,我不曾從事水 利工作,亦很少進行筆耕 寫作。之所以鼓起勇氣在 76歲的年紀來寫作這樣一 本表述新中國第一代黃河 人和他們的帶頭人王化云 治黃業(yè)績的書,緣于近年 來在互聯(lián)網(wǎng)微信同學群中 與老友們的交流。 學友們都了解我的家庭 ,公爹是黃河水利委員會 (簡稱黃委會)的老主任王 化云,爸爸是黃河水利科 學研究所的老所長仝允杲 ,于是就常常被大家咨詢 有關(guān)黃河的問題。可是, 我從中發(fā)現(xiàn)不少同學對治 黃事業(yè)尚有隔膜,對少數(shù) 問題甚至還存在誤解與盲 點。而令自己汗顏的是: 自幼生長于新中國治黃大 本營黃委會機關(guān)宿舍大院 ,有時竟然也給不出一個 更有說服力的明確答案。 慚愧之余,下決心好好沉 下心來閱讀并學習家中老 父親留下的治黃書籍。 這認真一讀,可就被深 深地感動了,往往會讀到 淚水滿面、心潮難平。遂 與大哥王振倫、老伴王振 岳、小弟王菏平商議,要 共同回憶父輩們的治黃事 跡,由我來執(zhí)筆,以三兄 弟第一人稱來表述,面向 廣大非水利專業(yè)的讀者, 寫一本通俗的普及性讀物 ,為宣傳人民黃河事業(yè), 為傳承父輩們寶貴的治河 經(jīng)驗與精神財富盡一份綿 薄之力! 雖然讀大學時我們都沒 有學習水利專業(yè),但畢竟 是黃河人的子女,兒時耳 濡目染所滋養(yǎng)的黃河情結(jié) 總是與父輩們息息相通。 父輩們幾十年的言傳身教 ,讓我們幼年的記憶又總 是與治黃大業(yè)的歷程緊密 關(guān)聯(lián)。所以,在閱讀治黃 專著中有關(guān)記載時,對父 輩們?yōu)橹卫睃S河千年災(zāi)害 奉獻的青春與生命,對他 們數(shù)十年如一日勇敢實踐 、百折不撓的艱辛探索與 科學運籌,更有刻骨銘心 的領(lǐng)會。 1935年,在日寇步步進 逼,國難日益危重之時, 父親畢業(yè)于北京大學法學 系。1937年,抗日戰(zhàn)爭全 面爆發(fā),他毅然投筆從戎 ,奔赴抗敵前線。1938年 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1946年,父親38歲。臨 危受命、險境啟程,被委 任為冀魯豫黃河水利委員 會主任,肩負起“黃河河官” 這副千鈞的重擔。上任伊 始就是連續(xù)四年黃河下游 驚濤拍岸、千里盈堤的浚 河復堤、抗洪搶險。 依靠著組織的信任和沿 黃人民群眾的支持,面對 著迫在眉睫的黃河洪水險 情,父親下定了決心,義 無反顧地投入新中國治黃 事業(yè)的開拓工作。他對家 里孩子中年齡稍大,已經(jīng) 參加革命工作的大姐黎進 說:“黃河的事事關(guān)千百萬 人民生命財產(chǎn)的安全,拼 著性命也要干好!” 那幾年,在家中最常聽 到的言詞不是“洪水”就是“ 決口”。因為三個男孩年紀 小,尚不知道這些言詞在 父親心中的分量。據(jù)大姐 黎進回憶,在那些戰(zhàn)爭年 代,黃河下游堤防年久失 修、低矮殘破、千瘡百孔 。父親上任伊始,就懷著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提 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高度 責任感,始終把黃河下游 防洪安全擺在治黃工作的 首位。每年洪峰過境,防 洪工作告一段落之時,父 親都會消瘦到將腰間的皮 帶向后收緊兩個扣。 在本書寫作的過程中, 治黃老前輩劉連銘、史維 禎、史宗浚一直給予熱情 的鼓勵,并現(xiàn)身說法講述 了當年許多治黃的場景與 事跡。寫出初稿后,又得 到黃河水利委員會杜殿勖 、黃自強、胡一三、王渭 涇、張金良、劉曉巖、劉 紅賓、白濟民、崔荃、李 文學等諸位專家中肯的指 教與幫助。 寫作中,反復閱讀學習 了黃河水利委員會巡視員 侯全亮先生出版于1997年 的大作《一代河官王化云 》,從中獲得許多極為有 益的借鑒與啟示,更蒙他 于百忙中撥冗對本書進行 審閱與指點。河南省社科 聯(lián)巡視員、老同學徐志剛 在病中多次對文稿進行逐 章逐句的修正,細致認真 到對標點符號的差錯都不 放過。這樣的鼓勵、關(guān)注 ,如此的教導、提攜,怎 不令我感激至極,只恨自 己無以回報! 本書的出版,得到了黃 委會有關(guān)領(lǐng)導、有關(guān)部門 和黃河水利出版社的大力 支持,黃委會許多年輕朋 友白波、侯娜、李萌、呂 秀環(huán)、王靜琳、趙何晶、 賈賽賽在查找資料、報審 報批、打印裝訂等方面提 供了熱情周到的服務(wù)與幫 助,在此一并表示衷心感 謝! 2021年10月
仝昭巍,生于1944年,河南南陽唐河縣人,1967年畢業(yè)于成都電訊工程學院(今電子科技大學),1999年退休于中華全國供銷合作總社鄭州棉麻加工研究所,高級工程師。
第一章 臨危受命 險境啟程
一“半年化云,半年化雨就好了!”
二黃河歸故艱難嚴峻
三“黃河的事拼著性命也要干好!”
四艱難起步靠黨指路
五復堤浚河發(fā)動萬眾
六迎戰(zhàn)洪峰水來土掩
七“有堤無人,等于無堤”
八不怕犧牲兵來將擋
九不一樣的安瀾大會
十高村搶險一手拿槍 一手拿锨
十一 多勞多得質(zhì)與量的保證
十二向新中國獻禮
第二章 早歲求學
一出身于這樣一個家庭
二讀書的苦與樂
三失母則強
四不安分的青年學子
五北大求學
第三章 國難中的抉擇
一不遺余力的營救
二投筆從戎
三追隨抗日英雄范筑先
四獨闖“土圍子”
五投身“反掃蕩”
六觸擊靈魂的整風運動
第四章 新中國成立后的開拓奮進
一“要為人民服務(wù),還有比這更直接的嗎?”
二“黃河員工是為人民服務(wù)的長工”
三探索了解母親河
四 寬河固堤
五引黃濟衛(wèi)
六黃河規(guī)劃
七“像王化云,就鉆進去了”
第五章 戰(zhàn)勝一九五八年大洪水
一艱難的決策
二周恩來總理來到黃河
三眾志成城
四抗洪實踐中的啟示
第六章 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
一勇闖三門
二百家爭鳴
三改建與運行中的創(chuàng)新實踐
四黃河認識的升華
第七章 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
一九曲黃河萬里沙
二黃土地治山治溝的啟示
三黃水黃土的守護者
四一生牽掛著向長江“借水”
五遲到的感慨
六鞠躬盡瘁
七“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
八“好好地總結(jié)人民治黃經(jīng)驗”
第八章 “攜手含笑看黃河”
一父親與“錢”
二“就買書這事是死不改悔”
三“你們將來都要靠自己”
四“文化大革命”中的家庭約法
五“給你立碑也自立”
第九章 “小浪底……要快上,不能再等”
一“看不到小浪底工程心不死”
二幾代黃河人圓夢小浪底
用親情講述黃河先賢的故事——《老父親王化云》一書讀后
第一章臨危受命險境啟程
“半年化云,半年化雨就好了!”
一提起父親的名字,如今家鄉(xiāng)許多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還會脫口而出:“毛主席說過:‘半年化云,半年化雨就好了!’”這是父親在《陪同毛主席視察黃河》一文中描述當年向毛主席匯報工作,初次見面毛主席詢問父親姓名時的有趣細節(jié)。由于這篇文章曾入選當時的中學生鄉(xiāng)土教材,所以給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1952年10月,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主席第一次出京巡視,第一個視察的重點就是黃河。得到上級陪同視察的通知之后,時任黃河水利委員會主任的父親和幾位省市負責同志很早就興奮地在蘭封(今河南蘭考)火車站月臺上等候。
當父親見到毛主席時,先向主席做了自我介紹。主席問他“化云”為哪兩個字,父親回答:“是變化的化,云雨的云。”毛主席幽默地說:“化云這個名字好,化云為雨。半年化云,半年化雨就好了!
哦!那不就是風調(diào)雨順嗎?大家都笑了起來,父親也笑了,緊張的神情很快就放松了下來。
中午吃飯時,毛主席親切地招呼父親,說:“黃河,坐這邊!
視察中,毛主席詳細、關(guān)切地詢問了有關(guān)黃河水利、治本、泥沙、防洪等關(guān)鍵問題。父親根據(jù)自己所知,認真地照實做了回答。
人民勝利渠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在黃河下游興建的第一個大型水利工程,它結(jié)束了“黃河百害,唯富一套”的歷史,揭開了開發(fā)利用黃河中下游水資源的序幕。關(guān)于這項引黃濟衛(wèi)工程,父親匯報說:“明清以來黃河下游素有不可破堤引水的禁錮,下游大堤上從未設(shè)閘。這是新中國成立后首創(chuàng)的水利工程,F(xiàn)在能灌溉土地40萬畝,還可以送一部分進衛(wèi)河,增加新鄉(xiāng)到天津的航運用水。”
談到治黃規(guī)劃時,父親匯報說:“在黃河上中下游興建一系列水利水電工程,可使黃河根除水害,開發(fā)水利!
當父親匯報到黃河水利委員會查勘隊萬里跋涉查勘黃河源與金沙江上游的通天河,設(shè)想把通天河水引到黃河里來,解決西北、華北水量不足的問題時,毛主席插話說:“通天河就是豬八戒去過的地方吧?”在大家的笑聲中,他又說:“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點水來是可能的。”
當毛主席登上楊莊險工所在的黃河大堤時,仔細察看了新中國成立后新修的一道道石壩,問:“像這樣的大堤和石壩修了多少?”
父親答:“黃河下游共修大堤1800多公里,修石壩將近5000道!
主席又問“!雹俚淖饔。父親回答:“老河工說:‘埽者掃也,掃溜②外向也’,能擋溜護岸!
毛主席說:“黃河六年來沒有決口泛濫,今后繼續(xù)把大堤和壩埽修好,黃河還會不會決口?”
父親答:“近幾年沒有遇到異常洪水,如遇大洪水還有相當大的危險!
毛主席又笑著問:“黃河漲上天怎么辦?”這里,他指的是1843年黃河發(fā)生的大洪水。當時陜縣有民謠為證:“道光二十三,黃河漲上天,沖走太陽渡,捎帶萬錦灘!
父親回答說:“不修大水庫,光靠這些壩埽擋不住。”
在黃河下游著名險工東壩頭,父親說:“這里是東壩頭,清咸豐五年銅瓦廂決口改道就是在這個地方。銅瓦廂原來是個村名,也是一個險工,改道后沉沒在河心了!
毛主席面向波濤滾滾的黃河,又問:“你說黃河是個‘懸河’,怎么在這東壩頭看不出來呢?我還想再找個地方看看。”父親回答說:“東壩頭背后是黃河走了幾百年的地方,所以大堤內(nèi)外不太懸殊,到開封柳園口就會看得很清楚!
在柳園口,毛主席走下汽車,踏著茵茵的綠草向前走去。他彎腰拔了一把草,問:“這是什么草?”
一位陪同者回答:“這叫葛巴草,群眾特意種來護堤的。說它的好處是‘堤上種了葛巴草,不怕雨沖浪來掃!
毛主席說:“喂牲口也是好東西!
說話間,他又探身抓了一把泥沙,細細地看,問泥沙是什么地方來的,有多少。父親回答道:“都是西北黃土高原沖下來的。據(jù)陜縣水文站測量,每年平均有十幾億噸泥沙被送到下游。大量泥沙在下游河道淤積,是歷史上黃河不斷泛濫和改道的重要原因。”
毛主席登上大堤,瞭望著水天相接的對岸。只見大堤北面黃河自西向東滔滔奔流,大堤南面的村莊、樹林好像都在凹坑里,又問:“這里的河面比開封城里高不高?”
父親答:“這里水面比開封城地面高三四米,洪水時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