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作者多納爾·瑞恩是愛爾蘭當代優(yōu)秀小說家,愛爾蘭圖書獎、歐盟文學獎得主。長篇小說。小說敘述梅洛迪獨自一人,身處困境。三十三歲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上了流浪少年馬丁·托皮的孩子,而非她丈夫帕特的。托皮已經(jīng)離開,帕特也憤怒地拋棄了她。她試圖留在當下,擺脫痛苦的過去,但未來即將來臨,過去依然攫住了她。懷孕九個月后,當她與過去和現(xiàn)在的選擇抗爭時,小說以猛烈的旋律、有趣和極具沖擊力的聲音和情感向前推進,并走向令人難以忘懷的結(jié)局。小說在歐陸文壇有很重的分量,入圍愛爾蘭圖書獎最佳小說獎短名單,且受到愛爾蘭文學大師約瑟夫·奧康納、布克獎短名單入圍者和愛爾蘭圖書獎終生成就獎得主詹妮弗·約翰斯頓等多位文學大師和超級暢銷書作者的推崇。
★ 本書作者——多納爾•瑞安,兩度入圍布克獎,被譽為“愛爾蘭的文學獎收割機”“愛爾蘭首席病理學家”“愛爾蘭當代文學旗手”
★ 瑞安前兩作《旋轉(zhuǎn)的心》《十二月紀事》被47家出版商退稿,自此以黑色幽默的方式開啟了傳奇的文學生涯
★ 入圍愛爾蘭圖書獎年度小說獎短名單
★ 愛爾蘭桂冠小說家約瑟夫•奧康納、布克獎短名單入圍者詹妮弗•約翰斯頓聯(lián)袂推薦
★ 瑞安的粉絲還包括美國國家圖書獎得主喬納森•弗蘭岑,布克獎得主羅迪•道伊爾、安•恩萊特,愛爾蘭桂冠小說家塞巴斯蒂安•巴里,《穿條紋衣服的男孩》作者約翰•伯恩,《一個人的朝圣》作者蕾秋•喬伊斯,《一天》作者大衛(wèi)•尼克斯,《戰(zhàn)火家園》作者卡米拉•夏姆斯,美劇《加州靡情》主演娜塔莎•麥克艾霍恩等
★ 以女性視角感人描寫懷胎十月
★ 超高密度,行文優(yōu)美,繼承《包法利夫人》和《安娜•卡列尼娜》的悲劇色彩
★ 何為自我犧牲,何為快樂,何為救贖,這部小說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多納爾•瑞安 (1976— )
愛爾蘭作家,被譽為“愛爾蘭文學新浪潮的王者”,兩度入圍布克獎。
最早兩部長篇小說《旋轉(zhuǎn)的心》《十二月紀事》曾因大膽的寫作手法47次被出版商拒絕,最終得到了公正評價:前者斬獲都柏林書展十年最佳圖書桂冠、愛爾蘭圖書獎(最佳綜合獎和最佳新人獎雙料冠軍)、歐盟文學獎、《衛(wèi)報》處女作獎;后者入圍愛爾蘭圖書獎最佳小說獎、讓•莫內(nèi)歐洲文學獎短名單。
創(chuàng)作生涯常踞巔峰:短篇小說集《太陽斜照》榮膺愛爾蘭圖書獎最佳短篇小說獎;長篇小說《我們所應知道的一切》入圍愛爾蘭圖書獎最佳小說獎短名單;《來自靜謐的淺海》獲讓•莫內(nèi)歐洲文學獎,入圍愛爾蘭圖書獎最佳小說獎、科斯塔圖書獎短名單;《奇花異果》榮獲愛爾蘭圖書獎最佳小說獎,入圍達爾基文學獎短名單。
其小說語言節(jié)奏獨特,融狂野和詩意,黑暗與甜蜜,悲傷與詼諧于一體,呈現(xiàn)對復雜人性和復雜主題的高超駕馭力。作品已被譯成20多種語言。
馬丁•托比是游民后代,他的父親名聲很響。他也是我腹中胎兒的父親。他十七歲,我三十三。我當過他的老師。要是我足夠勇敢,此刻肯定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我以為那不會讓孩子感到痛苦。他小小的心臟會和我的心臟一起停止跳動。他會從一個黑暗的世界滑入另一個,他的靈魂逐漸脫離我的軀殼,而他對此不會有任何知覺。
胎兒會在孕七周左右開始活動。據(jù)說他們的動作幅度小得讓人難以察覺,可我發(fā)誓昨天我感到了一陣翻攪,一次微弱的挪動,一個影影綽綽的存在。過去幾周,我一直靜默地聆聽著他的動靜。我坐在家里,拉上窗簾,讓電視靜音,徒留屏幕閃著柔和的光:什么東西爆炸了,人們在流血,包裹在旗幟里的尸體被深色眼睛的男人們抬走,人們爭吵,親吻,開車,他們的嘴張開又合攏。而我等待著這些畫面給予我某種啟示。
我從懷上他的那一刻開始計算他的孕周,而不像醫(yī)生那樣,從我最后一次月經(jīng)的第一天開始計數(shù)。在女人過著正常性生活,也過著正常生活的情況下,她們不會特別留意某個時刻。而我所有的時刻都被標記,估量,逐一等待無情的檢視。
昨天晚上,帕特回來了。過去幾周他都在鄉(xiāng)里干活,到處裝水表。他說過他們要住在工地上;那份工作需要日夜不停地連軸轉(zhuǎn)。離家那天,他俯身吻了吻我的臉頰。他的嘴唇?jīng)鰶龅,在我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后他才直起身子。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看他。那是我孕七周的第二天。
昨晚我站在電視室的門口看著他。他穿著運動褲和利物浦隊球衣,光著腳癱在沙發(fā)上,沒刮胡子,肚子軟趴趴的,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我懷孕了,我說。他扭過頭來看我,眼睛明顯亮了一下——有可能是因為快樂嗎?——那光彩沒一會兒就熄滅了,因為他想到孩子不可能是他的。我對他說,孩子的父親是我在網(wǎng)上碰到的一個人。每次我用這種低沉、平緩的聲音跟他說話,他就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坐起身來,然后站到我面前大吼,老天!只喊了一遍。接著他揮起拳頭,好像要揍我,但他收住了力氣,只擊中了我面前的空氣。他說,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他捏著拳頭擋住眼睛哭了起來,大張著嘴,閉著眼,像一個剛受到痛苦驚嚇的男孩。
我們再也無話可說,也沒什么能做的,于是他離開了。他拎著手提袋朝前門走去,臉色蒼白,臉頰正中透出兩小塊憤怒的酡紅。他站在玄關那里,敞著門回頭看向我。蒼白的橘色燈光打在他身上,襯得他像個鬼魂。
現(xiàn)在我們扯平了嗎?他的聲音很低,近乎耳語。我沒有答話。
我一直都愛你,梅洛迪•席伊。
而我只說了一句,再見,帕特。
昨晚我睡得很沉,有一陣沒睡得這么好了。我沒有做夢,要不就是不記得了。我的身體開始自行運轉(zhuǎn),滿足孕期的需求。我已經(jīng)懷孕了十二周又兩天。我是在滿十二周那天宣布自己懷孕的,一般人們都這么做。十二周意味著過了危險期,胎兒已經(jīng)確知了自己的存在,之后就會依附在母體上,不斷長大。這個階段的胎兒開始有味覺。我覺得自己應該用勺子舀點砂糖吃,給他的世界添點甜味。剛才我試著吃了點冰激凌,結(jié)果咽到胸口時覺得太冷,滑進肚子里又變得太熱,幾分鐘后,我全吐了出來。我現(xiàn)在特別想吃培根,卷進白面包里,涂上黃油和番茄醬。這么說,他喜歡咸味的食物。
天亮起來一會兒后,帕特的父親自己開門進了屋。我從床上起來,跟在他后面走動,好像我是一個他看不見的幽靈。他從步入式衣柜里拿了一袋衣服。衣柜是他親手給我們做的,結(jié)婚一周年的禮物。他拿了帕特的曲棍球頭盔、球衣和靴子、筆記本電腦,還有一堆文件夾和文件,都放在空置的小房間里,那張書桌旁邊。為了方便搬運,他一直開著前門,一趟一趟地抱著東西出去,它們曾代表了他兒子在這里的生活。他忘了帕特電腦的插頭,我把它拔下來,整齊地將線纏好再遞給他。他到這里后第一次正眼看了我。他的臉因為憤怒和尷尬漲紅了,他的呼吸紊亂粗重。我想給他倒杯茶,搓搓他的手臂,讓他別擔心,聽他叫我親愛的或者甜心,看他沖我慈愛地微笑,就像過去那樣。
我很抱歉,帕迪,我說。我?guī)缀跄苈犚娝彼俚男奶,振蕩著我們之間的空氣。我想對他說,放松點,你心臟不好。
啊,看看這一切,他說,看哪。他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了,我也一樣。
他把車倒進院子里,敞著后備廂,沒熄火。車子排出的尾氣沿著門廊漏了進來。那樣也好。他把車開了出去,停在大路上,又走回來關上院門。別人看到了也許會說,真是一個貼心的祖父:最好還是把那扇舊門關上,免得孩子跑出去被車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