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為科幻大師雷布拉德伯里不朽名作《華氏451》十周年珍藏版。原著全球銷量達數(shù)百萬冊,備受世人推崇。華氏451度是紙的燃點。小說虛構(gòu)了一個反智社會,所有的書都被禁止,消防員的工作不是滅火,而是燒書。故事的主人公是從業(yè)十年的消防隊員,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工作,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個奇特的女孩,他逐漸覺醒,加入了一群飽讀經(jīng)典的書之人。他們外表是流浪漢,內(nèi)在是圖書館,憑借驚人的記憶力,在書被燒掉之前牢牢背下所有內(nèi)容。這些對知識仍然抱有信仰的人,把自己變成了一本本書,給未來留下文明的火種……本書在近七十年前首次出版時引起巨大的轟動,華氏451也成為重要的文化符號,喚起無數(shù)人的靈感和反思。1966年法國新浪潮著名導(dǎo)演特呂弗將此書改編為電影,2018年HBO亦推出同名電視電影。
比燒書更可怕的罪行是不閱讀它們。
火可以燒毀書,但燒不掉記憶。
★ 科幻大師雷布拉德伯里不朽名作 十周年珍藏版
★ 特呂弗經(jīng)典電影原著小說,蔡康永奇葩說力薦
★ 在焚燒書籍的年代留下人類文明的備忘錄
★ 如果一個人是一部書,你想變成哪一本?
華氏451度是紙的燃點。想像一下自己生活在一個所有書籍都要被燒掉的反智世界,會是什么樣子?
蔡康永如此描繪《華氏451》中的故事:
舍不得書的人,就紛紛沿著廢棄的鐵軌逃亡,大家聚在一起,漸漸形成一群懷抱秘密的人。他們彼此約定,每個人負(fù)責(zé)一字不漏地完全記住一本書,靠這樣,把已經(jīng)被燒掉的書,保留給將來的人。于是,在那里的廢墟之間,你看到《詩經(jīng)》圍著圍巾在火堆旁取暖、《十日談》在玩跳格子、穿美麗洋裝唱著歌的是《王爾德童話集》、正在烤雞腿的是《希臘悲劇》。你懷念哪本書的時候,就去找那個書人,讓他把那本書再次呈現(xiàn)在你眼前……
這部不朽經(jīng)典在近七十年前首次出版時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華氏451也成為重要的文化符號。1966年法國新浪潮著名導(dǎo)演特呂弗將此改編為電影,2018年HBO推出同名電視電影。本書還被改編成同名游戲、獨角戲、漫畫等,為無數(shù)人帶來靈感和反思。
特以此珍藏版,紀(jì)念科幻大師雷布拉德伯里逝世十周年。他是科幻界的愛倫坡,狡黠而憂傷的怪老頭。天空中有以他名字命名的小行星,火星上有向他作品致敬的火山口。他是斯皮爾伯格、史蒂芬金、赫胥黎的繆斯。他去世時總統(tǒng)親自致悼詞。如今,他離開我們十年了。而他筆下的世界,似乎仍是那樣遙遠又切近,陌生又熟悉。
后記
我當(dāng)時并不自知,我當(dāng)真是在寫一本廉價小說。一九五○年春,我花了九塊八毛錢的硬幣寫完《消防員》的初稿,該書日后更名為《華氏451》。
自一九四一年迄該年的十年間,我的文稿多半在家中車庫內(nèi)打字完成,不是在加州威尼斯(居住該地是因我們家窮,非因它是個易結(jié)善緣之地),就是在我跟內(nèi)人瑪格麗特?fù)狃B(yǎng)一家人的平價屋后面。我被心愛的孩子們攆出車庫,她們非要繞到后窗外頭唱歌敲玻璃。做父親的不得不在完稿和陪女兒們玩耍之間作抉擇。當(dāng)然,我選擇了玩耍,這卻危及家庭收入。必須找間辦公室才行,而我們租不起。
終于,我找到了這樣一個地方,加州大學(xué)洛杉磯分校圖書館地下室的打字間。那兒,一排排整整齊齊、擺著二十臺以上的舊型雷明頓或是安德伍打字機,以半小時一毛錢的價格出租。你把一毛錢硬幣塞進去,定時器瘋狂滴答,你就瘋狂打字,好趁半小時滴盡之前完工。于是,我二度受催逼:一次被孩子們逼得離家,一次被打字機定時器逼得成了個打字狂。時間果真是金錢,我大約在九天內(nèi)完成初稿?偣矁扇f五千字,是后來增修完成的小說字?jǐn)?shù)的一半。
除了投錢、為打字機卡住而抓狂(因為寶貴的時間也隨之滴盡!)和裝卸稿紙之外,我也不時上樓遛達。我在一條條走道上閑蕩,經(jīng)過一排排書架,耽溺其中,摸摸書,抽出一部部卷冊,翻閱書頁,再把卷冊塞回原處,沉浸在那些正是圖書館精髓所在的佳作名著里。你不覺得嗎?在這種地方寫一本談未來焚書的小說,妙極了!
往事不過爾爾。那么,《華氏451》在今天,這個時代,又如何呢?當(dāng)年,我還是個年輕作家時,這本書對我說過的話,如今我對它是不是泰半改變了看法?除非看官所謂的改變是指我對圖書館的熱愛更廣更深了,那么我的回答是是的,這回答與那一堆堆書本,和圖書館管理員面龐上的粉灰相應(yīng)。打從寫了這本小說,我所編撰有關(guān)作家的故事、小說、論述和詩文,其數(shù)量在我印象中歷來無出其右。我寫過的詩文有談梅爾維爾Herman Melville(18191891),美國小說家,《白鯨》作者。,有論梅爾維爾與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18301886),十九世紀(jì)美國女詩人。,有談艾米莉狄金森與查爾斯狄更斯,有論霍桑、愛倫坡、巴勒斯(Edgar Rice Burroughs,18751950,,美國小說家,《人猿泰山》系列小說作者)等人,同時我還比較過凡爾納和他筆下的瘋子船長與梅爾維爾和他筆下同樣執(zhí)迷的船長。我也填過描述圖書館管理員的詩詞,我跟我心愛的作家們一起搭夜車橫越洲陸的荒野,晝夜喋喋不休,飲酒、飲酒,喋喋不休。我曾在一首詩中警告梅爾維爾,遠離陸地(它根本不適合他),也曾將蕭伯納變成一個機器人,好方便我把他送上火箭,然后在飛往阿爾法人馬座的漫漫旅途中喚醒他,喜孜孜聽他張口念誦他的《序文》。我曾寫過一個時光機器的故事,故事中,我回到過去,坐在王爾德、梅爾維爾和愛倫坡的臨終臥榻畔,在他們彌留之際訴說我的敬愛,溫暖他們的骨骸……不過,說夠了?垂僖部吹贸觯灰劦綍、作家,還有貯存他們的智慧的谷倉,我就成了瘋子。
前不久,洛杉磯的劇場劇院準(zhǔn)備就緒,我把《華氏451》中的所有人物從暗處叫上舞臺。我對蒙塔格、克拉莉絲、費伯、比提說:打從一九五三年我們最后一次碰面,有什么新鮮事嗎?
我問。他們回答。
他們寫了新的情節(jié),揭開他們迄未披露過的靈魂和夢想中的片段。其結(jié)果是一出兩幕舞臺劇,賣座頗佳,而最主要的是,獲得好評。
比提從舞臺側(cè)廂最遠處上臺,回答我的問題:事情是怎么起頭的?你為什么決定當(dāng)消防隊長,一個焚書者?比提出人意表的回答,出現(xiàn)在他帶我們的男主角蓋蒙塔格返回公寓那幕戲中。進了公寓,蒙塔格愕然發(fā)現(xiàn)消防隊長私藏的圖書室內(nèi)四壁排滿了成千上萬本書!蒙塔格轉(zhuǎn)身對他的上司喊道。
可你是焚書隊長!你的住家不可以有書。
隊長聞言,帶著一抹揶揄的淺笑,回答。
懷書無罪,蒙塔格,是看書有罪,沒錯,我有書,但并不看它!
蒙塔格驚愕,等待比提的解釋。
你還不明白其中的妙處嗎,蒙塔格?我從不看書。沒看過一本、一章、一頁,一段也沒看過。我著實會玩弄反諷,不是嗎?懷有成千上萬本書,卻從不看一本,還摒斥它們,說:不。這就好像養(yǎng)了一屋子美女,然后含笑,不碰……任何一個。所以,你明白吧,我壓根兒不是罪犯。要是你果真逮到我看書,那么,好,拿我去報警!可這地方就像個十二歲處子的乳白色夏夜寢室一般純潔。這些書死在書架上了。為什么,因為我這么說的。我不給它們養(yǎng)分,它們沒指望得到手、眼或舌頭的滋潤。它們跟灰塵差不了多少。
蒙塔格抗駁:我看不出你怎么可能不……
受誘惑?消防隊長嚷道,呵,那可是古早以前的事了。禁果已經(jīng)給吃掉了,毒蛇已經(jīng)爬回樹上了,園子里已經(jīng)雜草蔓生啦。
曾經(jīng)……蒙塔格躊躇片刻,才繼續(xù)說,你一定曾經(jīng)非常愛過書。
動聽!消防隊長回答,正中要害。一擊中的。穿心扯腸。呵,看看我,蒙塔格。一個曾經(jīng)愛過書的男人,不,是一個曾經(jīng)為書瘋狂,像只人猿似的在書堆里爬來爬去的男孩。
我曾經(jīng)拿書當(dāng)色拉吃,書是我午餐的三明治、我的晚餐、我的消夜。我撕下書頁,配鹽一起吃,沾些作料,嚙咬它的裝訂,還用我的舌頭來翻弄章節(jié)!幾十、幾百、幾億本書。我?guī)Я颂鄷丶遥Y(jié)果多年駝背。哲學(xué)、藝術(shù)史、政治、社會科學(xué)、詩詞、論文,隨你挑,我統(tǒng)統(tǒng)吃了。而后……而后……消防隊長聲音漸失。
蒙塔格慫恿道:而后怎樣?
啊,我體會了人生。消防隊長閉目回憶,人生,尋常的人生,就那么回事。不怎么完美的愛情,破滅的夢想,墮落的性生活,不該死的朋友猝死,有人被殺,親近的人神經(jīng)失常,某個母親纏綿病榻,某個父親突然自殺象群驚逃,疾病蔓延。可無論是暗譬或明喻,怎么也找不到一本適合的書可以適時塞住崩閘的傾壁,擋住泛濫的洪水。等到年過三十,逼近三十一歲之際,我振作自己,并攏每一根斷裂的骨頭,每一公分擦傷、瘀傷、留下疤痕的肌膚。我攬鏡自望,卻發(fā)現(xiàn)一個老頭兒躲藏在一個年輕人的驚恐臉龐后頭,看見一股對萬事萬物的憎恨,于是我打開我那一整間圖書室里的書,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什么,什么,什么?
蒙塔格猜測:書頁是空白的?
沒錯!空白的!哦,書頁上是有文字,沒錯,但那些字就像熱油灑過我的眼睛。毫無意義。沒給我任何幫助、慰藉、安寧、庇護,沒有真愛,沒有休息,沒有光明!
蒙塔格回想道:三十年前……最后一批圖書館被焚……
猜對了。比提頷首,結(jié)果我既沒有工作,又是個失敗的浪漫主義者或隨它是什么鬼玩意我申請加入了消防員訓(xùn)練班。我頭一個沖上樓,頭一個進入圖書室,頭一個站在同胞們永恒熾燃的熊熊爐心內(nèi),給我煤油,給我火炬!
課上完了。你走吧,蒙塔格。出去!
蒙塔格懷著對書本前所未有的強烈好奇離去,他即將成為一個社會邊緣人,即將遭到追捕,而且險些毀于機器獵犬我筆下柯南道爾的巴斯克維爾獵犬。
在我的舞臺劇中,老頭兒費伯,這位整夜跟蒙塔格交談、(透過海貝耳機)退而不休的教員,為消防隊長所害。怎么回事呢?比提懷疑蒙塔格受了這樣一枚秘密裝置的指點,于是一拳將它敲出他的耳朵,對藏身遠處的教員吼道。
咱們來逮捕你啰!咱們就在門口啦!咱們上樓了!逮到了!
這話把費伯嚇壞了,他心臟衰竭而死。
全是好素材,扣人心弦。我不得不強捺住沖動,才沒把它添入小說的新版中。
最后一點,有許多讀者來函抗議克拉莉絲的失蹤,納悶她出了什么事。特呂弗也有同樣的好奇,于是在他的電影版中救了克拉莉絲,安排她跟那批流浪森林中的書者們在一起,背誦他們的書的連禱文。我也有挽救她的沖動,因為畢竟,盡管她的喋喋不休近乎愚昧夢囈,但從許多方面而言,她促成了蒙塔格開始對書和書的內(nèi)容感到好奇。因此,在我的舞臺劇中,克拉莉絲最后出現(xiàn)來歡迎蒙塔格,給一個本質(zhì)上相當(dāng)嚴(yán)峻的故事,作了個略帶歡喜的結(jié)局。
不過,小說依然保持忠于它的原貌。我不主張篡改任何一個年輕作家的作品,尤其那位年輕作家曾經(jīng)是我自己。蒙塔格、比提、米爾德里德、費伯、克拉莉絲,他們的一舉一動,進場出場,完全跟三十二年前我在加州大學(xué)洛杉磯分校地下室,以半小時一毛錢的代價初次寫下的情形一模一樣。我沒有更動任何一個想法或字眼。
最后有一個發(fā)現(xiàn)。我的小說和故事全是在一股激越的熱情中完成,看官想必也看出來了?删驮谇安痪,我瀏覽這本小說,才發(fā)覺蒙塔格的名字是隨一家紙業(yè)公司取的。而費伯,當(dāng)然,是一家鉛筆制造商!我的潛意識可真狡猾,居然給他們?nèi)×诉@樣的名字。
而且不告訴我!
尾聲
約莫兩年前,有位端莊年輕的維沙爾小姐來函,告訴我她是多么喜歡我的太空神話實驗作品《火星編年史》。
但是,她又說:時隔這么久再重寫這本書,添加一些女性人物和角色,豈不也是個好主意?
那封信之前數(shù)年,我也接獲相當(dāng)數(shù)量的來函,針對同一本火星科幻小說,抱怨書中的黑人是湯姆大叔,問我為什么不解決他們?
大約同一時期,一名南方白人來了封短箋,表示我偏袒黑人,建議我舍棄整個故事。
兩個星期之前,我堆積如山的郵件中夾了一封來自一家著名出版公司的信函,那封像只惹人厭的老鼠似的來函表示,愿意再版我的小說《霧角》,作為高中讀物。
在我的故事中,我曾描述一座燈塔,它深夜投射出的光亮是一種神光。以任何一種海洋生物的觀點仰望它,會覺得是顯靈。
編輯們刪去了神光和顯靈。
約莫五年前,編纂另一本學(xué)校讀物的編輯們將四百篇(且數(shù)數(shù)看)短篇小說搜羅在一本文選中。你怎么把四百篇馬克吐溫、歐文、愛倫坡、莫泊桑和比爾斯的短篇小說,擠在同一本集子里?
簡化嘛。剝皮,去骨,剔髓,融解,瀝脂和銷毀。每一個重要的形容詞,每一個會動的動詞,每一個重于蚊子的暗譬刪掉!每一個會扯動低能兒嘴角的明喻拿掉!任何解釋一位一流作家那么一點兒哲思的旁白扔掉!
每一個故事,經(jīng)過減肥、挨餓、刪改,讓水蛭吸干了血之后,都跟別的故事沒兩樣。馬克吐溫讀起來就像愛倫坡,就像莎士比亞,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像結(jié)局埃德加蓋斯特。只要是超過三個音節(jié)的字都挨了剃刀。每一個只要求讀者留意一眼的影像槍斃了。
你是不是開始明白這碼子可惡又不可思議的事了?
我對上述這一切作何反應(yīng)?
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槍決。
寫條子一一拒斥。
送那批白癡下十八層地獄。
道理很明顯。焚書的方法不止一種。而這世界充斥著手拿火柴的人。每一個少數(shù)族群,隨他是浸信教徒或一神論者,愛爾蘭人或意大利人或八十歲耄耋或佛教徒,猶太復(fù)國主義者或耶穌再臨論者,婦女解放運動者或共和黨人,還是四方福音教徒,都覺得他有意愿、權(quán)利、義務(wù)去潑灑煤油,點燃引信。凡是自認(rèn)是所有蒼白如乳凍的、平凡如麥片粥的、不發(fā)酵的文學(xué)的祖師爺?shù)娜踔蔷庉,個個舔他的斷頭斧,盯著任何敢稍微哼一聲,或是寫些超出童謠程度文章的作家的脖子。
在我的小說《華氏451》中,消防隊長比提描述了書本最初是怎么被少數(shù)族群焚燒的,他們各自撕下這本書里的一頁或是一段文字,接著撕扯另一本書,最后終于有一天書本成了空白的,心智是封閉的,而圖書館永久關(guān)門。
關(guān)上門,他們從窗戶進來,關(guān)上窗子,他們從門進來。這是一首老歌的歌詞。這詞兒正符合我的生活樣式,因為每個月都有新來的屠夫或檢查員。就在一個半月之前,我發(fā)現(xiàn),巴蘭坦出版公司某些閉塞的編輯,因為生怕污染了年輕人,多年來一點一滴逐步從這本小說里篩檢了七十五段文字。學(xué)生們讀了這本其實談的正是未來的檢查制度和焚書現(xiàn)象的小說,寫信告訴我這項絕妙的反諷。巴蘭坦的一名新進編輯朱迪林恩德爾雷,目前正將全書重新排版,今年夏天再版,而所有該死要命的玩意兒均將回歸原處。
這兒記述一段對約伯二世的最后考驗:一個月之前,我寄了一份舞臺劇劇本,《巨大海獸九九》,給一所大學(xué)劇場。我的劇本是以《白鯨》為藍本,獻給梅爾維爾,內(nèi)容是談一組火箭成員和一名瞽目太空隊長,他們出發(fā)探險,遭遇一艘巨大白色彗星,結(jié)果毀滅了毀滅者。這出戲今年秋天將在巴黎以歌劇方式重演。但眼前,那所大學(xué)回函稱他們實在不敢演出我的戲戲里頭沒有女性!要是戲劇系膽敢一試,校園里緊急救援小組的小姐們會拿著球棒上門!
我把虎牙咬成粉末,心想,這大概意味著今后再也不會制作樂隊男孩(沒有女性),或是女人(沒有男性);蛘,要是數(shù)數(shù)人頭,算算男性女性的人數(shù),莎士比亞的戲劇有不少將再也見不著了,尤其如果數(shù)數(shù)對白,發(fā)現(xiàn)所有精彩句子全給了男性!
我回函表示或許他們該演出我的戲一個星期,下個星期再演出女人。他們大概以為我在開玩笑,我自個兒也沒把握說我不是開玩笑。
因為這是個瘋狂的世界,要是我們?nèi)螒{少數(shù)族群干預(yù)美學(xué),隨他們是侏儒還是巨人,是婆羅州巨猿還是海豚,是核子彈頭派還是漫談派,是前計算機學(xué)家還是新反機器主義者,是呆子還是賢哲,這世界都會更加瘋狂。真實的世界是每一個群體的游樂場,任由他們立法或廢法。可是我的書、故事或詩的尖端,卻正是他們權(quán)利終止之處,也是我的疆域誡令頒布、執(zhí)行、治理之處。假如摩門教徒不喜歡我的戲劇,讓他們自己去寫自己的。假如愛爾蘭人不喜歡我的都柏林小說,讓他們?nèi)プ獯蜃謾C。假如教員和初級編輯認(rèn)為我這種正中下巴式的文句害得他們奶昔似的牙齒打哆嗦,那就讓他們拿自個兒做的陳年蛋糕浸在稀淡的茶里果腹。假如墨西哥裔知識分子想把我的《奇妙冰淇淋裝》重新剪裁成新潮的阻特裝zoot suit,上衣寬肩及大腿,配燈籠褲。,那么但愿皮帶松脫,褲子滑落。
因為,咱們面對事實,枝節(jié)正是才智的靈魂。拿掉但丁、彌爾頓或哈姆雷特如玫瑰般具哲理的旁白,那么留下來的只剩干枯的骨頭。勞倫斯斯特恩(Laurence Sterne,17131768,英國小說家)曾說:枝節(jié),不容置疑,正是文句的陽光、生命、靈魂!拿掉它,那么永恒的寒冬就會籠罩每一張書頁。把它還給作者他像個新郎似的出現(xiàn),向所有人招呼致意,他帶來萬千變化,讓人胃口不疲。
總而言之,別拿你打算對我的作品做的那些鍘頭、削指、挖肺的把戲來侮辱我。我需要用我的頭來搖頭或點頭,需要我的手來揮手或握拳,需要我的肺來吶喊或低喃。我不會溫馴地給人刨去腸子,擱在架子上,變成一樣不是書的東西。
你們這些裁判,回到看臺上。主審,去淋浴。這是我的獨角戲。我投球,我打擊,我接球,我跑壘。到了日落,我贏球或輸球。次日天亮,我再度上陣,再玩它一場。
而沒有人能助我一臂。連你也一樣。
雷布拉德伯里(1920-2012)
生于美國伊利諾伊州的沃基根。自一九四三年起開始專業(yè)寫作,他七十多年的寫作生涯,激勵了數(shù)代讀者去幻想、思考和創(chuàng)新。他創(chuàng)作了數(shù)百篇短篇小說,出版近五十本書,此外還寫了大量的詩歌、隨筆、歌劇、戲劇、電視和電影劇本。
《華氏451》和《火星編年史》是他最為著名的作品,奠定了其科幻小說大師的地位。他被譽為二十世紀(jì)最重要的美國作家之一,將現(xiàn)代科幻領(lǐng)入主流文學(xué)領(lǐng)域最重要的人物。曾獲2000年美國國家圖書基金會卓越成就獎,2004年美國國家藝術(shù)獎?wù)潞?007年普利策特別褒揚獎。
2012年6月6日,九十一歲高齡的布拉德伯里病逝于洛杉磯。時任美國總統(tǒng)的巴拉克奧巴馬親致悼詞:他的敘事才華重塑了我們的文化,拓寬了我們的世界。
第一部分:爐灶與火蜥蜴
第二部分:篩子與沙子
第三部分:烈焰熾亮
后記
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