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雪神君羽燭白因弒神被刑罰,本該魂飛魄散,不再存在,卻不料萬年后,她成為了修真界九嶷山的體弱小師妹江畫舟,于人間醒來。
從此,桀驁不馴,極少服軟的滄雪神君也只得乖順地認(rèn)下一幫同門,以及傳聞中那個面若冠玉,戰(zhàn)績斐然的小師叔連京。然而,羽燭白見他的第一眼,人便暈了過去。她掌心破魔符燃起的金色火焰證實(shí)著,連京是魔種。
其后,白梅鎮(zhèn)孩童失蹤、試劍大會上各仙門的針對、仙盟之主殞身……種種陰謀糾纏在九嶷山眾人身邊,羽燭白試圖撥開迷霧追尋真相,幾番遇險,卻發(fā)現(xiàn),那個看不清心思和目的的魔種小師叔,始終在護(hù)著她。
他為羽燭白引天雷,破幻境,下酆都,只希望她能避開這天下傾覆的洪流,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那個九嶷山上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像極了昔年昆侖山上陪伴她長大,縱容她性情,卻最終在她眼前神魂俱滅的人。
我只想給她重來一次的機(jī)會。
如果做普通人,不做滄雪神君,也許會活得快樂一些。
守護(hù)·陰謀·命運(yùn)
無法無天九嶷山小師妹
X
正經(jīng)理智傳聞中的小師叔
連京在人間的數(shù)十年,一直被看作仙門百家之模范。
可自從他身邊跟著那個小姑娘,一切都變了
梳頭、喂飯、逛街……他全包!
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
楔子 從前有座山
滄雪神君死了。
此消息傳到魔界,一眾魔種只是司空見慣地哦了一聲,然后該干嗎干嗎去了。
只因滄雪神君是個貓嫌狗不待見的貨色,年幼時她就敢摁著鳳凰扒了他一身毛,硬是把太古神禽糟蹋成了沒毛山雞,混賬得無法無天。
而近些年,滄雪神君作死地往混沌界里鉆,三天兩頭就要傳出來一次死訊。這邊魔種們歡欣鼓舞地慶祝興風(fēng)作浪的日子又回來了,那邊滄雪神君灰頭土臉地從混沌界里爬出來,順手料理了他們,很是把人家當(dāng)猴耍。
久而久之,聽見滄雪神君死了,魔種們都敢怒不敢言,恨不得抓著她怒吼一聲有完沒完。
及至天譴雷火波及八千丈血蓮花池,血海翻涌滔天;無量天神殿前火海燃燒,雨雪澆淋而不滅,他們才敢相信滄雪神君是真的死了。
但沒有人知道,天譴降世的那一天,九幽之下的忘川河上紅蓮盡凋。
青玉杯在桌案上不輕不重地一磕,鬼王頭也不回道:稀客啊,你沒死?
來人沒有說話,只是手中的油紙傘一轉(zhuǎn),墨色鋪陳的傘面上紅楓濃烈如火。
他略一輕抬傘檐,幽光漂浮的忘川河上映出一張白梅含雪般的面孔來,叫人心頭無端一顫。
一萬年后,人間。
聽說了嗎?九嶷山要參加今年仙盟的試劍大會。
是那個九嶷山嗎?
還有哪個九嶷山!
茶館書肆間,修士們大眼瞪小眼,神色從震驚到不屑,最終達(dá)成一致,以一個輕飄飄的呵做了此次討論的結(jié)尾。
九嶷山在群英薈萃的修真界里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
這個門派出過攪弄腥風(fēng)血雨的大魔頭,也出過半步成圣的天下第一人,但都如曇花一現(xiàn)。九嶷山出得最多的是庸才,那些弟子被淹沒在一茬更比一茬新的翹楚中,沒能為師門在修真界歷史上留下一點(diǎn)墨跡。
誰點(diǎn)的蘇合香,熏死我了!三師兄白玨一進(jìn)靜堂就捂著鼻子嬌氣地抱怨,指使著小童去把博山爐里的香換了。
白玨是江南郾城富商的小兒子,錦繡堆里滾大的少爺,一身挑三揀四的臭毛病,來了九嶷山十幾年也不見收斂。他生得唇紅齒白,手指都細(xì)白柔軟,仿佛是從羊脂玉里雕出來的人,叫人捧在手里呵一口氣就要化掉似的矜貴。
白玨挑剔完香薰,又開始招貓逗狗地找事。他一會兒說今天的頭發(fā)梳得不夠好,累著他看書了,一會兒說外頭的梨花太香,叫他靜不下心來,總之一刻都不肯消停。
窗邊端坐得筆直如松的四師兄上官策忍無可忍,把書朝下一扣,冷聲道:這世道多有污濁,委屈少爺你了,要不你還是直接下黃泉吧,那兒清凈。
白玨啪地合上了折扇,一下一下地點(diǎn)著上官策的鼻尖,瞇著眼睛道:小瞎子,有種你再說一遍。
上官策大概是個披著少年皮囊的老妖怪,成天跟藏書閣的古籍孤本埋在一起,皮膚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睛也早早地看壞了,是以鼻梁上總是架著一副琉璃鏡。
他慢條斯理地?fù)荛_了折扇,透過琉璃鏡片盯著白玨,一字一句道:我說,少爺你那么閑,不如去死一死。
白玨勃然大怒,電光石火間忽地出手。
上官策一腳踢飛桌案,桌上的筆墨紙硯差點(diǎn)砸了白玨一身。白玨手上靈力運(yùn)轉(zhuǎn),一扇揮過去,拍碎了桌案。
上官策手腕翻轉(zhuǎn),露出他的本命劍定岳。
他盯著怒氣沖沖的白玨片刻,心說,我派門規(guī)有言,同門之間不得無故斗毆,這次是白玨先動的手,已經(jīng)不是無故,所以不能算自己違反門規(guī)。
上官策在心里給自己找好了借口,定岳劍鏘然出鞘。
靜堂里打得天翻地覆,屋頂?shù)耐咂急徽鸬脟W啦啦地響。
檐下煮茶的大師兄容許視若無睹,優(yōu)雅從容地點(diǎn)茶咬盞。
靜堂里頭的小童連滾帶爬地逃出來,回頭看見白玨被上官策挑飛的博山爐燎了衣角,暴跳如雷,當(dāng)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對容許道:容公子趕緊去勸一勸吧!
容許笑得令人如沐春風(fēng),輕飄飄道:何至于斯,何至于斯?來喝茶。
小童急得快哭了,又不得不接過他的茶。
屋子里,白玨捏了個離字訣,本要往上官策身上砸,卻被對方避過了。離字訣在靜堂里一閃而過,燎了半個屋頂,掌門興起時掛的祖師爺畫像都被燒沒了頭。
上官策眉頭一皺,突然貼近白玨身后,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小童嚇得肝膽欲裂,茶都要打翻了,連連俯首:容公子,再不勸阻,我家公子就要把這兒拆了。
他主要是怕他家四體不勤的少爺挨打,上官策看上去雖然是個書呆子,下手卻半點(diǎn)不含糊。
無所謂的,無所謂的。容許吹了吹茶杯上裊裊蒸騰而出的水汽,笑盈盈道,都是身外之物。
小童還要再說,靜堂里突然飛出來半塊碎裂的硯臺,把容許桌案上的紫砂茶壺砸了個粉碎,幾滴滾燙的開水濺到了他的臉上。
容許頂著一張慈祥和藹的笑臉,從袖子里翻出本命劍縱云,施施然地進(jìn)了靜堂。
片刻后,雞飛狗跳的靜堂終于消停了下來。
小童終于有膽子進(jìn)去了。
只見今早還干凈整潔的靜堂里遍地是粉身碎骨的筆墨紙硯,一面墻壁連著屋頂都被燒得黑漆漆的,祖師爺?shù)漠嬒駪K遭屠戮,死無全尸地躺在地上。
白玨和上官策被縛仙索捆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倔強(qiáng)地瞪著對方。
容許一改出手時的雷厲風(fēng)行,抱著劍苦口婆心:你們是同門師兄弟,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情分,本應(yīng)該同氣連枝,將來一起降妖除魔,匡扶正道,F(xiàn)在倒好,同門相殘是個什么道理?
上官策跟白玨對視一眼,能從對方身上挑出一百零八根刺來,很是不屑有這么個丟人現(xiàn)眼的同門,于是不約而同地呵了一聲,扭過頭去。
容許轉(zhuǎn)而道:小舟還在這里呢,你們兩個做師兄的打打鬧鬧,沒輕沒重,像個什么樣子?做師兄的要以身作則,帶壞了她怎么辦!
上官策扭頭把白玨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只覺得這人哪哪兒都是毛病,身上沒一處板正的,簡直就是個禍害小師妹的毒瘤,恨不得立馬把他扔下山。
你什么眼神?白玨很不高興地看了上官策一眼,小舟最喜歡我了!
小舟才不……上官策忽然卡住了。
江畫舟,九嶷山前任掌門江樓的遺腹子。這小丫頭前十四年過得很不好,因此九嶷山眾人都很驕縱她,她也養(yǎng)出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德行。
比起白玨,她唯一的優(yōu)點(diǎn)是很有眼色,還嘴甜,把幾個師兄師姐哄得暈頭轉(zhuǎn)向。
今天他們倆在這兒鬧得天翻地覆,按慣例她應(yīng)該在旁邊看熱鬧才對。
容許也察覺了不對。
小舟呢?三人面面相覷,在片刻的沉寂后慌慌張張地沖出了靜堂。
窗欞上的紙鶴撲棱撲棱翅膀,掉頭飛進(jìn)了九嶷山雪海般的梨樹林里。
九嶷山滿山都種著梨樹,春來風(fēng)暖時,仿佛大雪白頭青山。
羽燭白借著紙鶴的眼睛看完了靜堂里的熱鬧,靠在梨樹上懶洋洋地勾了下手指,紙鶴便落在了她手里。
小小的一只梨花精靈像是一團(tuán)雪絨,在微醺的風(fēng)里跌跌撞撞地墜到了羽燭白肩上,如履薄冰地伸出兩根觸手抓住了她的頭發(fā)。羽燭白雖然受這具凡胎肉體所困,但神祇的氣息還是吸引著通靈之物,花精親近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她伸出手,讓梨花精躺在她的指尖上。
梨花精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親昵地想湊上去擁抱她的鼻尖,卻被羽燭白輕飄飄一口氣吹出去老遠(yuǎn),在柔柔的春風(fēng)里打了幾個滾。
軟柿子、花孔雀、書呆子。羽燭白堪稱刻薄地把靜堂里的人評頭論足一番,仿佛已經(jīng)一眼洞穿了這個門派百年之后的模樣,發(fā)自肺腑地感嘆了一句,九嶷山要完。
不過她滄雪神君自己的昆侖山,除了她一個被天道親手誅殺的叛逆,就剩下一只雜毛狐貍。兩相對比,日薄西山的程度不分伯仲,羽燭白也沒那個臉嫌棄人家。
小舟!
哎,來了!羽燭白翻身跳下去,沒有看見她方才坐著的樹枝上,有一片楓葉娓娓飄落。
這是滄雪神君在人間醒來的第二年。
楔子 從前有座山
第一章 傳聞中的小師叔
第二章 神女祠
第三章 伏羲錢
第四章 出鋒
第五章 一葉湖
第六章 琉璃眼
第七章 焚城
第八章 明鑒
第九章 長命鎖
第十章 歡喜面
第十一章 桃源夢
第十二章 人間霜
番外 雁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