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現(xiàn)代著名詩人。代表作長篇敘事詩《王貴與李香香》,這首長詩,熱情歌頌了陜北人民在共產(chǎn)黨領導下翻身鬧革命的斗爭事跡,成功地塑造了王貴和李香香的動人形象。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茅盾稱它“是一個卓絕的創(chuàng)造,說它是民族形式的史詩也不過分”。2022年是著名詩人李季百年誕辰之際,《李季年譜》以時間為順序,詳實記錄了李季一生的創(chuàng)作脈絡和生活軌跡。由李季家屬提供的書信等資料,使得本書內(nèi)容更加厚重,史料更加翔實。
年 譜
發(fā)源于伏牛山系的趙河與潘河匯成唐河。唐河水自北向南經(jīng)唐河、新野、湖北襄樊入漢江。明末,一姓祁名儀的人在唐河東岸的小鎮(zhèn)上住下并開了個小飯館,祁儀鎮(zhèn)由此得名。
老李家的先祖早年間是從山西過來的。李季原名李振鵬,出生前,父親李克明、叔叔李克中在距祁儀鎮(zhèn)東南十二里的一塊崗坡上種地四十八畝。此處很早有個叫“孫而不義”的小村,因這一帶的崗坡石多土少,地太薄,住戶紛紛遷走,很多年都寂寂無人。李家兄弟來此耕種后也僅有老李家一戶,故被稱作“李家小莊”。
“李家小莊”在桐柏山腳下。桐柏山生長著又高又密的榆樹、槐樹、柳樹、楝樹,不定什么時候林子里就鉆出些土匪,十幾人、幾十人甚至上百人,搶東西綁票殺人。地薄加上匪患,1919年,兄弟倆將樹砍了,門摘了,農(nóng)具賣了,準備把家搬到桐柏山余脈西麓豫鄂兩省交界處的祁儀鎮(zhèn)。
“李家小莊”的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戶肯代耕的,對方的條件是要先給買頭牛。李克明與弟弟一合計,買牛就買牛,說啥也不能再守這塊老娘土了。
祁儀鎮(zhèn)窄仄的道旁擠著些灰黑色的店鋪,很多從山里來的農(nóng)民在店鋪前的土路上賣柴草。一下雨泥水四溢,鎮(zhèn)子里亂糟糟的。
李克明以賣農(nóng)具等家什的一百六十串銅錢為本,在祁儀正街南頭開了個售草繩、碗筷、鞭炮、火紙、醬醋油鹽的小雜貨鋪,號“德順昌”,但街里沒人這么叫,打發(fā)孩子買東西都說是上李家小鋪。
李克明讀過四年私塾,算盤扒拉得飛快。鋪子早期由李克明兄弟倆經(jīng)營;不久,振鵬的大哥李振三也參與進來并成了主要的經(jīng)營者。
鎮(zhèn)上那些大點的商家瞧不上李家小鋪:“什么‘德順昌’,不過是上不了字號的‘眼子戶’。”但鎮(zhèn)上人對李家小鋪有好感:店主為人謙和,公平買賣,鄰里們給李克明送了一個“李仁義”的綽號。
著名哲學家馮友蘭1895年生在祁儀鎮(zhèn)。馮家祖籍山西高平?滴跷迨迥辏1716),馮家先祖馮泰來唐河做生意并定居祁儀。馮家農(nóng)商并舉,產(chǎn)業(yè)很大,是祁儀的望族。馮家大院在鎮(zhèn)東北角,李家小鋪在鎮(zhèn)南頭,相距不過四五百米。
都說祁儀風水好。祁儀地處河南、湖北二省四縣邊緣。站在鎮(zhèn)南的山上往下望,小鎮(zhèn)呈負陰抱陽之勢。擁山面北,三河環(huán)繞:東面是祁河,西面是儀河,二水北流至鎮(zhèn)外匯成清水河。清水河向西流入唐河!吧江h(huán)水抱必有氣”,這樣的地形近光、避寒,聚氣、藏風,也有利于泄洪和灌溉,更兼有“左青龍右白虎”——兩旁丘陵崗地的環(huán)拱,真?zhèn)是“一水護田將綠繞,兩山排闥送青來”。
祁儀距唐河縣城五十五里,距黑龍鎮(zhèn)三十里,李家小鋪進貨大都去祁儀西南的黑龍鎮(zhèn)。黑龍鎮(zhèn)不通汽車,四方的貨物都是用木船沿唐河水運來。
鋪子開始時是小本生意,用擔子到黑龍鎮(zhèn)挑貨;境況好一點了,就使一個老牛拉著轱轆包著鐵皮的木輪車;到了20世紀40年代初,生意越發(fā)好了,還與別人搭伙在左近開了字號為“同興長”的小店,賣鹽兼著收棉花并經(jīng)營些布匹。
1922年出生:
8月16日生在祁儀鎮(zhèn)。他排行老四,有兩哥一姐。父親李克明給這個老生子起名李振鵬。振鵬打出生就鬧病總也不好,鎮(zhèn)上很多見過這孩子的人都說怕是不行了。
芝麻葉上鍋蒸,晾干后可放數(shù)月,煮面時丟在鍋里當菜。一日晌午,母親李氏要領著閨女媳婦們下地掐芝麻葉。李克明看著皮包骨、一點動靜也沒有的病孩說:“我看這娃真是快不行了。你們抱上他,要是掐完芝麻葉還不睜眼,就擱河灘草窩里吧!薄菚r鎮(zhèn)上除了有錢的富戶,一般人家的小孩死了都不棺葬,就往野地里一扔。
李氏哪里舍得,到了芝麻地把孩子放在樹蔭下已干枯了的勾勾秧上。掐完芝麻葉要回家了,閨女振芝跑過來一看,對娘喊:“動彈了、動彈了!就是不哭!崩钍媳鸷⒆泳屯易。到街北頭,一個玩風哨(蟒蛇)的迎過來,問這娃咋了,讓他瞧瞧。他拉開病孩的左手瞅了好一陣子,說:“這娃死不了,日后打功名吃飯呀!
李氏聽了很感安慰,到家把“打功名吃飯”的話說了。這以后李克明給振鵬起了乳名“小蒿子”,有兩層意思:振鵬又瘦又小像根草,是家里最小的老兒子。李氏去河邊洗衣洗菜、到地里撿麥穗都帶上振鵬。李氏給他講桐柏山里的故事和鳳凰姑娘飛上天為百姓取火種的傳說,他這一生每憶起母親時心里都是暖暖的。
1930年8歲:
春,在祁儀鎮(zhèn)唐河縣立第三小學讀書。
1931年9歲:
振鵬9歲那年,46歲的母親李氏突遭暴病而去,振鵬大哭著撲到媽媽身上。
1933年11歲:
父親給他找了個后娘,叫廉永明。后娘蠻橫,脾氣大,孩子們背地里叫她“糊丑”(不講理)。后娘很嫌棄振鵬,一次吃飯時振鵬邊吃邊看書,后娘一巴掌重重地打過去,他差點向后翻倒。
長嫂如母,倒是大哥振三的媳婦性情和善,振鵬的衣服都是她給做的。有回他上鄰村看書又忘了時間,家人等到很晚。他回來時父親真急眼了,舉手便要打,是嫂子護住并把他給拉走。
后娘虐待振鵬,這給振鵬幼小的心靈造成很大創(chuàng)傷。他后來去小學教書,長時間待在學校里不愿回家。
1935年13歲:
春,創(chuàng)作詩歌《磚墻上的詩》,未發(fā)表。振鵬上五年級,最好的功課是國文,但是歷史、地理也學得不錯。喜歡看舊小說,知道很多歷史故事。因此,學歷史比較容易。
1936年14歲:
夏,創(chuàng)作詩歌《不平》,未發(fā)表。
1937年15歲:
夏,在河南南陽敬業(yè)中學讀書。振鵬在南陽上了一年多初中,因敵機轟炸學校停辦,他回到祁儀。振鵬說:他在南陽上初中,有一位語文老師姚雪垠,教過他的課,他對姚雪垠老師很欽佩。在姚雪垠老師的影響下,對文學有了更為濃厚的興趣。
秋冬,由中學退學后,他一個人在鎮(zhèn)子上搞了兩三個月的墻報宣傳工作,自編、自寫、自己張貼,宣傳抗日救亡。冬季和一些同學一起,進行了一些有組織的宣傳活動,集體學習、編墻報、演戲等,這些活動都是在黃子瑞老師領導和鼓勵下進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