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通俗講述“中古第一家族”瑯琊王氏崛起過程的歷史作品,樼鹜跏隙κ300多年,培養(yǎng)了50多個宰相,類似今天市長、省長級別的高官更是不可計數(shù),還有王羲之為代表的100多位文化名人?胺Q古代最牛公務員家族。
本書以電影般的敘事手法,全景講述了瑯琊王氏的崛起過程,以及他們與潁川庾氏、陳郡謝氏等豪門,以及與王室之間的百年博弈。
2,成大事者,慢半拍。本書總結提煉了瑯琊王氏的家訓、家風,發(fā)現(xiàn)他們在每次遇到危機的時候都有意慢人半拍。這種深藏九地之下,以靜制動,后發(fā)制人的大智慧,讓他們超越了同時代所有先下手為強的競爭者。
3,都是金句。通過瑯琊王氏的崛起之路,講透皇權、豪門權力的運作邏輯,很多觀點都很有洞見。比如:
人是歷史的人質,更是性格的人質
一個看不到自己本性的人,最終只能任人宰割
深藏于九地之下,方能動于九天之上
處柔守慈,守慈曰強
當你弱小的時候,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當你大權在握的時候,重要的則是你不做什么
4,史料扎實。引用典籍百余處,參考書目五十多種。
5,小說般生動好讀。本書為歷史非虛構作品,語言流暢,人物生動,每頁都充滿了各種權謀、算計。閱讀過程中有種在看《權利的游戲》的爽感和史詩感。原來即便平常不讀歷史書的讀者,也很容易沉浸其中。
6,收錄20張地形示意圖,細致呈現(xiàn)了不同家族的勢力分布以及戰(zhàn)爭路線圖。一邊看圖,一邊看書,有種進入大型軍事游戲,角逐天下的快感。
7,附贈瑯琊王氏譜系圖,對照閱讀,有助于理清瑯琊王氏崛起脈絡。
后記:門閥時代的風流與黑暗
我最早想寫門閥這個題材,是看到兩個很有意思的故事。
第一個故事出自《世說新語》:
謝公與人圍棋,俄而謝玄淮上信至,看書竟,默然無言,徐向局。客問淮上利害。答曰“小兒輩大破賊”。意色舉止,不異于常。
謝安跟客人下棋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封加急信,看完之后就淡淡地放在一邊,繼續(xù)回到棋局。
客人見他什么都沒說,忍不住開口問道:淮水那邊的事情怎么樣了?
客人忍不住是有道理的,因為寫信的人叫謝玄。
他不只是謝安的侄子,還是東晉的建武將軍,此時正領兵與前秦苻堅的百萬之師大戰(zhàn)于淮水一線。這就是后來名垂青史的淝水之戰(zhàn),將直接關乎東晉的國運存亡。
在前線領兵的是謝玄,但戰(zhàn)爭的整體謀劃、排兵布局都是謝安一手操辦。若說現(xiàn)在東晉天下有誰最關心戰(zhàn)局勝負,也非他莫屬。
現(xiàn)在謝玄寫信來,一定是戰(zhàn)局有了結果。但他看了信,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意色舉止,不異于!。
直到客人追問,他才風輕云淡地說了一句:
小兒輩大破賊歸矣。
孩子們贏了,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在這樣一件事情上如此舉重若輕,謝安氣度之恢弘瀟灑,可以想見。這個故事被隆重地放在《世說新語·雅量》篇,以彰顯謝安氣量寬宏,喜怒憂懼不行于色。
另一個故事也源自《世說新語》,那就是王導殺王澄,我們在本書第八章已經講過。瑯琊王氏的王澄從荊州南下江州,去今天的南昌見同族兄弟王敦,卻被他派人掐死。
因為具體動手殺人的是王敦,所以很多人都認為他是主謀,并將殺人動機解釋為嫉妒。其實大家都想錯了,真正的幕后主使是王導。
王導殺人,自然也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因為經過他和王敦艱辛耕耘,江東的事業(yè)剛剛有起色。王澄名氣、官職都在兩人之上,卻志大才疏,對瑯琊王氏整個家族以及江左局面,都是隱患。
所以王導給王敦寫信,偷偷告訴他:
不可復使羌人(指王澄)東行。
不要讓他再來南京了。
這個故事有意思的地方在于,這件事似乎完全不符合王導的行事風格。歷史記載中的王導克制謙退、風度悠然,大多時候都是一副笑而不語的姿態(tài)。即使不喜歡自己的政敵,比如庾亮,也只是拿扇子掩住自己的口鼻,含蓄雋永地說一句“元規(guī)塵污人”。庾亮那邊的灰塵真大啊。
但王導殺王澄這件事大概率是發(fā)生過的,從他殺伯仁這件事上也能找到佐證。他平時雖然不大臧否人物,不顯山露水,但每到關鍵時刻,心機之深沉、殘酷,下手之果斷、狠辣,又在所有人之上。
謝安、王導是門閥時代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正好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前者風流瀟灑,后者深沉暗黑。這似乎也正是魏晉時代給人留下的印象,華麗而黑暗。
這看起來有些自相矛盾,其實兩者本來就水乳交融。王導、謝安兩人的形象也是如此。王導有陰沉暗黑的一面,大多時候卻是曠達超脫,閑庭信步。謝安是風流宰相,心機卻同樣深不可測。
第一個故事其實在《晉書》中還有個后續(xù):
既罷,還內,過戶限,心喜甚,不覺屐齒之折。
就是說客人走后,謝安回到屋子。心中的狂喜終于釋放出來,可能走路都是跳著的,以至于腳上木屐的木齒撞在門檻上折斷了,還渾然不覺。
《晉書》最后評價道:其矯情鎮(zhèn)物如此。
也就是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他人猜度。
越是讓人無法猜度,也就越令人遐想,用今天通俗的話來講,也是一種“饑餓營銷”。
當時人視謝安為宰輔之選,說“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這與謝安的矯情鎮(zhèn)物不能說沒有關系。
我講這兩個人的故事,是想說明,歷史真正吸引我的是人的復雜性,更具體地說,是人在復雜境遇中的應對,以及命運流轉。
很多人研究歷史,讀歷史,是在尋找規(guī)律、真相。
但這不是我的目標,至少目前不是。
研究魏晉南北朝的史學大家不可勝數(shù),陳寅恪先生、唐長孺先生、周一良先生、田余慶先生等等。在這些人面前,沒人輕易敢說自己也在研究規(guī)律、真相。我非科班出身,積累也非常有限,就更不敢有這個奢望。
更重要的原因,“真相”是一個很曖昧的詞,尤其是對歷史來說。不管是材料限制,還是學識局限,有時真的很難說清一個人到底是好是壞、是黑是白,或者說一個王朝的覆滅到底是不是源自某個非常具體的原因。
歷史更多是一個復雜的、近乎不可捉摸的過程。
我想寫的文本,不是一件事的結局到底怎樣,而是它如何從開始走到了結局的這個過程。寫人的重點也在他跟自己的環(huán)境是怎么互動的,怎么被塑造,又如何去反作用于環(huán)境。這個過程是非常迷人的。
北大歷史系教授趙冬梅有這樣一句話:
我認為歷史學者能夠提供給大家的就是有關過程的復雜故事。
我雖然不是學者,但于此深以為然。寫作也是朝著這個方向在努力。
《門閥》會是一個漫長的、復雜的故事,記錄了瑯琊王氏、潁川庾氏、龍亢桓氏、陳郡謝氏等幾大家族的百年博弈。
現(xiàn)在大家看到的是第一部,從南渡江東寫到了王敦的第一次兵變,樼鹜跏暇痛苏莆樟藮|晉的朝政,開創(chuàng)了門閥與皇權共治的模式。接下去,他們將遭遇其他幾大家族的挑戰(zhàn),故事也就更加復雜、迷人。
很多人看故事喜歡趕快跳到結局,但我覺得正像歷史本身一樣,過程永遠比結局精彩,更有味道。愿你閱讀愉快,享受這個過程。
南朝
2023-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