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祖謨文選》從周祖謨先生的《問學集》、《周祖漠語言文史論集》,《周祖謨語文集》、《方言校箋》、《唐五代韻書集存》、《洛陽伽籃記校釋》、《漢、浯詞匯講話》等論著中精選了二十一篇文章共計二十余萬字,領域廣及音韻、文字、訓詁、詞匯、校勘、文學等,以饗學界。
隨著時光流逝,前輩們漸行漸遠,其足跡本該日漸模糊才是;可實際上并非如此。因為有心人的不斷追憶與闡釋,加上學術史眼光的燭照,那些上下求索、堅定前行的身影與足跡,不但沒有泯滅,反而變得日漸清晰。
為什么?道理很簡單,距離太近,難辨清濁與高低;大風揚塵,剩下來的,方才是“真金子”。今日活躍在舞臺中心的,二十年后、五十年后、一百年后,是否還能常被學界記憶,很難說。作為讀者,或許眼前浮云太厚,遮蔽了你我的視線;或許觀察角度不對,限制了你我的眼光。借用魯迅的話,“偉大也要有人懂”。就像今天學界紛紛傳誦王國維、陳寅恪,二十年前可不是這樣。在這個意義上,時間是最好的裁判,不管多厚的油彩,總會有剝落的時候,那時,什么是“生命之真”,何者為學術史上的“關鍵時刻”,方才一目了然。
當然,這里有個前提,那就是,對于那些曾經作出若干貢獻的先行者,后人須保有足夠的敬意與同情。十五年前,我寫《與學者結緣》,提及“并非每個文人都經得起‘閱讀’,學者自然也不例外。在覓到一本絕妙好書的同時,遭遇值得再三品味的學者,實在是一種幸運”。所謂“結緣”,除了討論學理是非,更希望兼及人格魅力。在我看來,與第一流學者——尤其是有思想家氣質的學者“結緣”,是一種提高自己趣味與境界的“捷徑”。舉例來說,從事現(xiàn)代文學或現(xiàn)代思想研究的,多愿意與魯迅“結緣”,就因其有助于心靈的凈化與精神的提升。
對于學生來說,與第一流學者的“結緣”是在課堂。他們直接面對、且日后追懷不已的,并非那些枯燥無味的“課程表”,而是曾生氣勃勃地活躍在講臺上的教授們——20世紀中國的“大歷史”、此時此地的“小環(huán)境”,講授者個人的學識與才情,與作為聽眾的學生們共同釀造了諸多充滿靈氣、變化莫測、讓后世讀者追懷不已的“文學課堂”。
周祖謨(1914-1995),字燕孫,北京人。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曾任國務院古籍整理出版規(guī)劃小組成員,北京大學古典文獻研究所所長,中國音韻學研究會名譽會長。論著等身,學術著作十余種,論文二百余篇。他是一位杰出的語言學家,出入于音韻、文字、訓詁、詞匯等諸分支學科,又是卓越的?奔;精于目錄、版本、校勘之學,兼擅敦煌學、文史之學。
那些日漸清晰的足跡(代序)
前言
漢字上古音東冬分部的問題
古音有上去二聲說
漢代竹書和帛書中的通假字與古音的考訂
四聲別義創(chuàng)始之時代
漢語駢列的詞語和四聲
《顏氏家訓音辭篇注》補
《切韻》的性質和它的音系基礎
關于唐代方言中的四聲讀法
論裴務齊正字本《刊謬補缺切韻》
宋代汴洛音與《廣韻》
許慎及其《說文解字》
論段玉裁《說文解字注》
中國訓詁學發(fā)展史
讀王念孫《廣雅疏證》簡論
詞義
古籍?笔隼
《方言校箋》序
洛陽伽藍記?睌⒗
釋古代文學評論中的文氣說
胡三省生卒行歷考
“伍記”與《新華字典》
周祖謨先生主要學術論著系年
訓詁所以在春秋戰(zhàn)國時代興起,約有四種原因:一是語言有發(fā)展,古今語有不同和方言有不同;二是書面語用詞與當時口語用詞有不同;三是社會不斷發(fā)展,名物繁多,一詞多義的現(xiàn)象比較普遍;四是對用詞表達思想的作用的理解和認識有了提高,邏輯思維日趨嚴密,因為有了以上幾種原因,所以訓詁在春秋戰(zhàn)國時代就有了很好的開端。
二兩漢的訓詁書與經傳的注釋
漢代是訓詁學蓬勃發(fā)展的時期,由于秦末社會的動蕩,語言起了很大變化,先秦古籍多憑口耳傳授,用隸書寫出,世稱為今文經。而從漢武帝以后前代的古文經出現(xiàn)日多,其中多古字古義,不盡為人所識,因此就有訓詁學家為之注釋。但在西漢時期,今文經盛行時,注釋五經的人已經很多。以《詩經》而論,就有齊、魯、韓三家,文字頗有不同。其他各經也有章句訓釋之類。漢代的訓詁學就是依靠經學而發(fā)展起來的,而且漢代已有專門解釋詞語的訓詁書。主要的訓詁書有《爾雅》、《方言》、《說文》、《釋名》四種。這四種書各有特點,是中國訓詁學的基石。
《爾雅》是由古代流傳下來的最早的一部訓詁書,無作者主名,從內容看應當是戰(zhàn)國至秦漢之間經學家和小說家迭相增益而成的。舊說是周公所作,或說是孔子門人所作,都不足信。《漢書·藝文志》著錄為三卷,二十篇,今存十九篇。書中《釋詁》、《釋言》、《釋訓》三篇是解釋名物以外的語詞,其余十六篇是解釋各種事物名稱的,如親屬、宮室、器物、山川、草木、蟲魚、鳥獸之類。書中所釋的詞語主要是出自經傳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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