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奧威爾(1903-1950)是英國偉大的人道主義作家、新聞記者和社會評論家,著名的英語文體家。
《一九八四》(1949)是奧威爾的傳世之作,堪稱世界文壇最著名的反烏托邦、反極權(quán)的政治諷喻小說。他在小說中創(chuàng)造的“老大哥”、“雙重思想”、“新話”等詞匯都已收人權(quán)威的英語詞典,甚至由他的姓衍生出“奧威爾式”(Orwellian)、“奧威爾主義”(Orwellism)這樣的通用詞匯,不斷出現(xiàn)在報道國際新聞的記者筆下,足見其作品在英語國家影響之深遠。
“多一個人看奧威爾,就多了一分自由的保障,”有論家如是說。
喬治·奧威爾在一九四八年寫作《一九八四》之前,在英國是一個貧病 交迫、沒有多大名氣的作家!兑痪虐怂摹冯m在他一九五○年患肺病去世前 不久出版,但他已看不到它后來在文壇引起的轟動為他帶來的榮譽了:不僅 是作為一個獨具風格的小說家,而且是作為一個頗有遠見卓識的政治預言家 。從此,他的名字在英語文學史上占有了重要的獨特地位,他在小說中創(chuàng)造 的“老大哥”、“雙重思想”、 “新話”等詞匯都收進了權(quán)威的英語詞典 ,甚至由他的姓衍生了一個形容詞“奧威爾式”,不斷地出現(xiàn)在報道國際新 聞的記者的筆下,這在其他作家身上是很罕見的,如果不是絕無僅有的話。 那么,奧威爾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作家,他的傳世之作《一九八四》究竟 又是怎樣的一部作品呢?要解答這個問題,最好是從奧威爾不是什么,或者 《一九八四》不是什么說起。這也許對我們正確理解他和他的作品更有幫助 。 首先必須指出,奧威爾不是一般概念中的所謂反共作家,《一九八四》 也不是簡單的所謂反蘇作品。正如澳大利亞國立大學亞洲研究系漢學教授、 著名評論家西蒙·黎斯一九八三年的一篇論文《奧威爾:政治的恐怖》中所 指出的,“許多讀者從《讀者文摘》編輯的角度來看待奧威爾:在他的所有 作品中,他們只保留《一九八四》,然后把它斷章取義,硬把它貶低為一本 反共的小冊子。他們?yōu)橹约旱姆奖悖暥灰妸W威爾反極權(quán)主義斗爭的動 力是他對社會主義的信念!币虼,在黎斯看來,奧威爾首先是一個社會主 義者,其次是一個反極權(quán)主義者,而他的“反極權(quán)主義的斗爭是他的社會主 義信念的必然結(jié)果。他相信,只有擊敗極權(quán)主義,社會主義才有可能勝利” !兑痪虐怂摹放c其說是一部影射蘇聯(lián)的反共小說,毋寧更透徹地說,是反 極權(quán)主義的預言。但是無論信奉社會主義或者反對極權(quán)主義,奧威爾都是在 他生涯較晚的時候才走到這一步的。 …… 奧威爾反極權(quán)主義斗爭是他對社會主義的堅定信念的必然結(jié)果。他相信 ,只有擊敗極權(quán)主義,社會主義才有可能勝利,因此揭露極權(quán)主義的危害, 向世人敲起警鐘,讓大家都看到它的危害性——對倫理的破壞,對思想的控 制,對自由的剝奪,對人性的扼殺,對歷史的捏造和篡改……——是何等的 重要。如果聽任它橫行,在不久的將來,人類社會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奧威爾是一九四八年寫完這部政治恐怖寓言小說的,為了表示這種可怕前景 的迫在眉睫,他把“四八”顛倒了一下成了“八四”,便有了《一九八四》 這一書名。事過境遷,也許這個年份幸而沒有言中,但是書中所揭示的極權(quán) 主義種種恐怖在世界上好幾個地方在一九八四年以前就在肆虐了,今天在世 界范圍內(nèi)也不能說已經(jīng)絕跡。二十世紀是個政治恐怖的世紀。二十世紀快要 結(jié)束了,但政治恐怖仍然陰魂不散,因此《一九八四》在今天仍有價值。是 否可以說,對我們來說,只有徹底否定了諸如“文化大革命”這類恐怖的極 權(quán)主義,才給我們這些多年為社會主義奮斗的人,帶來了真正值得向往的社 會主義! 董樂山 一九九七年七月酷暑
喬治·奧威爾(1903—1950)是英國偉大的人道主義作家、新聞記者和社會評論家,著名的英語文體家!兑痪虐怂摹罚1949)是奧威爾的傳世之作,堪稱世界文壇最著名的反烏托邦、反極權(quán)的政治諷喻小說。他在小說中創(chuàng)造的“老大哥”、“雙重思想”、“新話”等詞匯都已收入權(quán)威的英語詞典,甚至由他的姓衍生出“奧威爾式”(Orwellian)、“奧威爾主義”(Orwellism)這樣的通用詞匯,不斷出現(xiàn)在報道國際新聞的記者筆下,足見其作品在英語國家影響之深遠。 “多一個人看奧威爾,就多了一分自由的保障”,有論家如是說。
四月間,天氣寒冷晴朗,鐘敲了十三下。溫斯頓·史密斯為了要躲寒風 ,緊縮著脖子,很快地溜進了勝利大廈的玻璃門,不過動作不夠迅速,沒有 能夠防止一陣沙土跟著他刮進了門。 門廳里有一股熬白菜和舊地席的氣味。門廳的一頭,有一張彩色的招貼 畫釘在墻上,在室內(nèi)懸掛略為嫌大了一些。畫的是一張很大的面孔,有一米 多寬:這是一個大約四十五歲的男人的臉,留著濃密的黑胡子,面部線條粗 獷英俊。溫斯頓朝樓梯走去。用不著試電梯。即使最順利的時候,電梯也是 很少開的,現(xiàn)在又是白天停電。這是為了籌備舉行仇恨周而實行節(jié)約。溫斯 頓的住所在七層樓上,他三十九歲,右腳脖子上患靜脈曲張,因此爬得很慢 ,一路上休息丫好幾次。每上一層樓,正對著電梯門的墻上就有那幅畫著很 大臉龐的招貼畫凝視著。這是屬于這樣的一類畫,你不論走到哪里,畫中的 眼光總是跟著你。下面的文字說明是:老大哥在看著你。 在他住所里面,有個圓潤的嗓子在念一系列與生鐵產(chǎn)量有關的數(shù)字。聲 音來自一塊像毛玻璃一樣的橢圓形金屬板,這構(gòu)成右邊墻壁的一部分墻面。 溫斯頓按了一個開關,聲音就輕了一些,不過說的話仍聽得清楚。這個裝置 (叫做電幕)可以放低聲音,可是沒有辦法完全關上。他走到窗邊。他的身材 瘦小纖弱,藍色的工作服——那是黨內(nèi)的制服——更加突出了他身子的單薄 。他的頭發(fā)很淡,臉色天生紅潤,他的皮膚由于用粗肥皂和鈍刀片,再加上 剛剛過去的寒冬,顯得有點粗糙。 外面,即使通過關上的玻璃窗,看上去也是寒冷的。在下面街心里,陣 陣的小卷風把塵土和碎紙吹卷起來,雖然陽光燦爛,天空蔚藍,可是除了到 處貼著的招貼畫以外,似乎什么東西都沒有顏色。那張留著黑胡子的臉從每 一個關鍵地方向下凝視。在對面那所房子的正面就有一幅,文字說明是:老 大哥在看著你。那雙黑色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溫斯頓的眼睛。在下面街上 有另外一張招貼畫,一角給撕破了,在風中不時地吹拍著,一會兒蓋上,一 會兒又露出唯一的一個詞兒“英社”。在遠處,一架直升機在屋頂上面掠過 ,像一只綠頭蒼蠅似的徘徊了一會兒,又繞個彎兒飛走。這是警察巡邏隊, 在伺察人們的窗戶。不過巡邏隊并不可怕,只有思想警察才可怕。 在溫斯頓的身后,電幕上的聲音仍在喋喋不休地報告生鐵產(chǎn)量和第九個 三年計劃的超額完成情況。電幕能夠同時接收和放送。溫斯頓發(fā)出的任何聲 音,只要比極低聲的細語大一點,它就可以接收到;此外,只要他留在那塊 金屬板的視野之內(nèi),除了能聽到他的聲音之外,也能看到他的行動。當然, 沒有辦法知道,在某一特定的時間里,你的一言一行是否都有人在監(jiān)視著。 思想警察究竟多么經(jīng)常,或者根據(jù)什么安排在接收某個人的線路,那你就只 能猜測了。甚至可以想象,他們對每個人都是從頭到尾一直在監(jiān)視著的。反 正不論什么時候,只要他們高興,他們都可以接上你的線路。你只能在這樣 的假定下生活——從已經(jīng)成為本能的習慣出發(fā),你早已這樣生活了:你發(fā)出 的每一個聲音,都是有人聽到的,你做出的每一個動作,除非在黑暗中,都 是有人仔細觀察的。 溫斯頓繼續(xù)背對著電幕。這樣比較安全些;不過他也很明白,甚至背部 有時也能暴露問題的。一公里以外,他工作的單位真理部高聳在陰沉的市景 之上,樓房高大,一片白色。這,他帶著有些模糊的厭惡情緒想——這就是 倫敦,一號空降場的主要城市,一號空降場是大洋國人口位居第三的省份。 他竭力想擠出一些童年時代的記憶來,能夠告訴他倫敦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 的。是不是一直有這些景象:破敗的十九世紀的房子,墻頭用木材撐著,窗 戶釘上了硬紙板,屋頂上蓋著波紋鐵皮,倒塌的花園圍墻東倒西歪;還有那 塵土飛揚、破磚殘瓦上野草叢生的空襲地點,還有那炸彈清出了一大塊空地 ,上面忽然出現(xiàn)了許多像雞籠似的骯臟木房子的地方?墒菦]有用,他記不 起來了;除了一系列沒有背景、模糊難辨的、燈光燦爛的畫面以外,他的童 年已不留下什么記憶了。 真理部一用新話來說叫真部——同視野里的任何其他東西都有令人吃驚 的不同。這是一個龐大的金字塔式的建筑,白色的水泥晶晶發(fā)亮,一層接著 一層上升,一直升到高空三百米。從溫斯頓站著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黨的 三句口號,這是用很漂亮的字體寫在白色的墻面上的: 戰(zhàn)爭即和平 自由即奴役 無知即力量 據(jù)說,真理部在地面上有三千間屋子,和地面下的結(jié)構(gòu)相等。在倫敦別 的地方,還有三所其他的建筑,外表和大小與此相同。它們使周圍的建筑仿 佛小巫見了大巫,因此你從勝利大廈的屋頂上可以同時看到這四所建筑。它 們是整個政府機構(gòu)四部的所在地:真理部負責新聞、娛樂、教育、藝術;和 平部負責戰(zhàn)爭;友愛部維持法律和秩序;富裕部負責經(jīng)濟事務。用新話來說 ,它們分別稱為真部、和部、愛部,富部。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