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光》是白石一文的成名作。講述了一個凄美而充滿救贖能量的愛情故事。橋田浩介任職于一流企業(yè),同時也是別人眼中的菁英份子。由于能力好,又深受高層信賴,因此他成為公司史上最年輕的人事課長,每天周旋于權(quán)力核心過著忙碌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遇見精神受創(chuàng)的大學(xué)生香折,她陰郁的過去與受傷的心靈觸動了浩介的心,也觸動了彼此微妙的關(guān)系。隨著企業(yè)派系間的陰謀斗爭,浩介失去一切的同時,也逐漸在香折身上找到超越家族與情人的愛的真諦。
★ 直木獎、山本周五郎獎獲得者,繼村上春樹、吉本芭娜娜后日本中生代最重要作家白石一文,驚動文壇成名作。 ★ 村上龍、渡邊淳一、駱以軍、五月天阿信傾力推薦,聲勢凌駕村上春樹。 ★ 比《崩壞》更好讀、故事純真。契合男女心靈,充滿個人主義體驗的典型日系小說。相關(guān)推薦:※《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聲勢凌駕村上春樹 直木獎作家白石一文暢銷力作 獨一無二的白石式寂寞書寫 五月天阿信同名致敬作品靈感之源)
白石一文(Shiraishi Kazuhumi)于1958年出生于福岡縣。父親白石一郎是直木獎得獎作家,雙胞胎弟弟白石文郎也從事小說創(chuàng)作。白石一文畢業(yè)于早稻田大學(xué)政治經(jīng)濟學(xué)系,畢業(yè)后曾任職于文藝春秋出版社。2000年首部小說《一瞬之光》(一瞬の光)問世即備受好評,之后不斷挑戰(zhàn)不同主題的創(chuàng)作,引起讀者極大回響。另著有曾入圍第136屆直木賞的《愛有多少》以及《心中鑲著龍》、 《不自由的心》、《咫尺天涯》、《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坐在草上》、《看不見的門和鶴的天空》、《關(guān)于我的命運》和《永遠在身邊》等書。2009年以《給特別珍惜的人》(ほかならぬ人へ)獲得直木獎。被認為是繼村上春樹、吉本芭娜娜后日本中生代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我們?nèi)嘶钪褪腔钤谒劳霎斨。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人總是背負著不知何時
死亡的不確定性,而這個不確定性遲早終將成為事實。最理想的情況是,所有人必須將人生的每個瞬間視為最后一瞬間。
如果下一個瞬間就是最后一瞬間,那么任何瞬間都將是最閃耀的極致時光。
我想像香折十年、二十年后,還有更久以后的模樣。就算香折和某人結(jié)婚生子,年華逐漸老去,就算今后的每一天、每一年她不再想起我,我還是會每一天、每一年牽掛著遠方的她。我想我能以這樣的心情度過我的后半輩子。
第一部
“香折”,這也是我第一次開口叫出她的名字。
看見她回頭的臉龐,這一瞬間,我心中某處似乎震了一下。
剛才她手腕上的傷口看得我觸目驚心,就這樣讓她回去好嗎?
第二部
她的人生只活了我的一半,卻背負了比我多上好幾倍的痛苦。
盡管如此,這個女孩仍然拼命想要維持那種體諒他人的溫暖。 我們?nèi)嘶钪,就是活在死亡當中。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人總是背負著不知何時
死亡的不確定性,而這個不確定性遲早終將成為事實。最理想的情況是,所有人必須將人生的每個瞬間視為最后一瞬間。
如果下一個瞬間就是最后一瞬間,那么任何瞬間都將是最閃耀的極致時光。
我想像香折十年、二十年后,還有更久以后的模樣。就算香折和某人結(jié)婚生子,年華逐漸老去,就算今后的每一天、每一年她不再想起我,我還是會每一天、每一年牽掛著遠方的她。我想我能以這樣的心情度過我的后半輩子。
第一部
“香折”,這也是我第一次開口叫出她的名字。
看見她回頭的臉龐,這一瞬間,我心中某處似乎震了一下。
剛才她手腕上的傷口看得我觸目驚心,就這樣讓她回去好嗎?
第二部
她的人生只活了我的一半,卻背負了比我多上好幾倍的痛苦。
盡管如此,這個女孩仍然拼命想要維持那種體諒他人的溫暖。
我忽然體會到她的溫暖,長久以來存在我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慢慢地從心的縫隙中滲透出來。
第三部
倘若一個人的感情會削弱對方的意志,我們到底需不需要這樣的感情……
難道我也被孤獨侵蝕,即將喪失依靠別人的能力了嗎?
此際我就是想不透這個問題。
第四部
我想要珍惜你。對我而言,珍惜你就等于珍惜我自己。
不愛自己就無法愛別人。但是惟有愛對方比愛自己多,人才能夠真正愛自己。
我希望舍棄自己,在你身上完成真正的自我。
第一部
4
我在大廈前下了出租車,通過半開的玻璃門走進屋內(nèi)。狹窄的玄關(guān)大廳的右手邊有一排信箱,我打開信箱,在晚報下找到鑰匙。心想她會不會留張紙條,但什么也沒有。我把鑰匙收到口袋里,搭電梯上五樓的家。
打開房門,打開玄關(guān)到走廊的燈,一邊解開領(lǐng)帶走進客廳。我直接坐在電視前的沙發(fā)上,手表的指針指著晚上九點半。今晚沒喝多少酒,但沉重的疲憊卻滯留全身。琉衣在飯后送我一份紐約行的禮物,一條艾綽的領(lǐng)帶。我把它丟在眼前的玻璃桌上,然后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在昏暗的客廳里一動也不動,靜靜發(fā)呆。
我終于起身脫下上衣,打開北邊墻上的開關(guān)點亮頭上的照明。從廚房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再度坐回沙發(fā)。桌上有一個鬧鐘,鬧鐘下有一張紙條,那是我早上放在她枕頭旁的紙條。我喝了一口啤酒,抽出鬧鐘下的紙,重新讀了一遍。
早安。記得你說今天下午要去面試,所以我會在中午前打電話叫醒你,好好表現(xiàn)吧。出門時,記得把鑰匙放在信箱里。我雖然不知道你和那個男的有什么過節(jié),不過最好找他談一談。如果擔心他會騷擾你,你也可以到朋友家住一陣子。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麻煩也可以找我商量。不過自己的事還是得自己解決,這是成人世界的游戲規(guī)則。你即將出社會了,需要懂得做人處事的道理。恕我多管閑事,不過身為長輩,我想給你一些忠告。再見。橋田浩介
紙條上的內(nèi)容,讓我的心情糟到極點。白天想起這篇留言時我就已經(jīng)后悔了,現(xiàn)在再度看到紙上工整的字跡和空洞的內(nèi)容,不禁感嘆自己一成不變的老舊思考模式。說什么“自己的事還是得自己解決,這是成人世界的游戲規(guī)則”,一個十九歲的女孩,怎么會懂成人世界的規(guī)則呢?更何況,“成人世界的游戲規(guī)則”究竟是什么,連我都不是很了解。自己隨著年齡的增長,對于許多事越來越漫不經(jīng)心。我總喜歡立刻判定對錯,不顧對方的想法或用意就立刻劃清界限,試圖撇清關(guān)系。年輕時,我對于人與人的相處仍存有一絲敬畏,認為即使是工作上的交往,人與人仍舊存在著一種超越利害關(guān)系、不可侵犯的禮貌或是一種尊重。然而逐漸地,我將一個人視為只是團體中的一顆小螺絲。大多數(shù)的人都有屬于各自的角色,這個角色可大可小,但畢竟只是個機器罷了。我學(xué)會把人當做機器看待。一個人一旦學(xué)會這一套待人模式,反倒容易錯失與人深入交往的契機。除了親人之外,這世界上的所有人一開始都只是陌生人,但就在發(fā)生一些事情或是累積一些莫名的感情之后,你也就無法忽視對方的存在。好比一顆氣球因為空氣而膨脹,好比船帆迎風(fēng)推動一艘船,人類必須仰賴不具實體的偶然與心情上的變化,才能豐富自己的人生。這些道理我都清楚得很,但現(xiàn)在的我必須遵循每一項計算與計劃,猶如堆積硬石一般,一步步爬上升遷的階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整個人都綁死在一連串確實無誤的道路上。我再也無法熱心追逐飄浮的情緒,也不敢觸及簇新卻又不可知的事物。
“如果在高速公路上以一百五十公里的時速奔馳,有一些風(fēng)景是看不見的!弊蛲碇窬畬ξ艺归_無聊的說教時,曾說過這么一段話。
我打開啤酒罐,拿起沙發(fā)腳下的公文包,取出一張文件攤開在手上。白天也曾在公司看過一遍,但因為面試日程滿檔,無法看個仔細。那是中平香折的簡歷。早上一到公司,我就從厚重的文件夾中抽出這一張,偷偷帶回家里。
我首先仔細端詳貼在右上角的證件照。香折縮著下巴,嘴巴閉成一字形,眼珠朝上看著這一方。細長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表情就像母親在訓(xùn)誡小孩一般。照片比本人要來得稚氣,或許是頭發(fā)較短的關(guān)系。
中平香折——昭和五十二年(一九七七)十月五日生,十九歲。出生地和籍貫是橫濱市磯子區(qū),雙親的居住地也是橫濱。畢業(yè)于當?shù)氐母咧校匠砂四辏ㄒ痪啪帕┻M入青山學(xué)院短期大學(xué)教養(yǎng)學(xué)系,預(yù)計明年畢業(yè)。目前居住于世田谷區(qū)駒澤4–8–11,白庭公寓一○三號房。興趣:“音樂欣賞、網(wǎng)球、滑雪!眱(yōu)點:“開朗活潑、對任何事都感到好奇……”缺點:“……有時會鉆牛角尖。”應(yīng)聘動機欄寫著:“貴公司為引領(lǐng)日本的大企業(yè),不斷挑戰(zhàn)新領(lǐng)域,是一家充滿企圖心的公司。貴公司的企業(yè)文化融合了傳統(tǒng)與革新,我希望能夠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充分展現(xiàn)自己的能力!币运哪昙o而言,字跡顯得相當成熟,但內(nèi)容果然是千篇一律,毫無特別之處。
她的父親任職于某大證券公司;母親經(jīng)營補習(xí)班;似乎沒有兄弟姐妹。大概是獨生女吧。這點和我一樣。昭和五十二年生,我深感年齡上的差距。五十二年,我已經(jīng)是大學(xué)生了。就年齡而言,我和她今年五十歲的父親比較接近。母親才四十六歲,和我只差了八歲。她今年十九歲,我感嘆自己的輩分已經(jīng)可以當她的父母了。
我詳讀每一項記載,優(yōu)缺點的欄位特別引起我的興趣。白天只是簡單略過一遍,現(xiàn)在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有些特別的地方。優(yōu)點寫著:“比任何人都能夠體會他人的痛楚”。缺點是“非常害怕寂寞”。在評分時,通常不會把應(yīng)聘者的自我分析列入考量,但現(xiàn)在和她有了些微的牽連,我感興趣的部分便從學(xué)歷或是應(yīng)聘動機轉(zhuǎn)移到個性分析。
非常害怕寂寞,有時會鉆牛角尖,又比任何人都能夠體會他人的痛楚——我把她寫的優(yōu)點和缺點的內(nèi)容在心中整理了一遍,再反芻中平香折昨晚那不尋常的惶恐模樣。
她在停車場出口叫住我,我靠近她說:“你可以放心了!
但她仍舊不停顫抖。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記得我嗎?”
這時她總算抬起頭來,微微點了點頭!白蛱煺娌缓靡馑,沒錄用你。而且還揍了那個老板,搞砸了你的打工機會。真是對不起。”
我向她低頭道歉,她卻說:“怎么會呢?我得謝謝您救了我一命!彼砬閲烂C,猛搖頭。
“不過事情搞成這樣,你也沒辦法再到那家店去上班了吧。那一類型的男人其實相當陰險,特別愛記仇!
“沒關(guān)系,我打算辭掉了。反正不過是打工,這半年來盡是一些不愉快的經(jīng)驗。昨天的面試雖然很遺憾,不過今天下午還有另一家公司的面試,我希望趕快到一家正常的公司上班。其實,我根本不想在那種賣酒的店工作,只是因為薪水好,才勉強到那里打工。今天真是感謝您救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答謝您才好!
“他還在停車場里唉唉叫,你也可以過去安慰他呀,現(xiàn)在或許還來得及!
聽我這么一說,她的臉上再度出現(xiàn)懼色。就在這個時候,停車場傳來發(fā)動引擎的聲音。她捂住耳朵,以微弱的聲音喊說:“我好怕!碑攬龆自诘厣。我望著縮得小小的背影,一陣茫然,隨即拉起她說:“總之我們趕緊走到大馬路上,攔車回家吧!”但她似乎無法一個人行走,她靠過來緊緊抱著我,我只好抱著她拐過轉(zhuǎn)角,走了五十米左右到了前方的青山通。引擎聲已經(jīng)遠去,站在閃亮著橘光的青山通,她緊張的情緒也平復(fù)了許多,卻還是抓著我的手不放。
我們遲遲無法攔到空車。她依舊沉默不語,愣愣地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剛才她那難以親近的神情已經(jīng)消失了,那雙有特色的眼睛也恢復(fù)了光彩,不過臉色依然蒼白。
“剛才在店里,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因為你替我們調(diào)酒時一直都面不改色的。”
“我沒想到您還會記得我。”她的臉頰總算紅潤了起來,也放開了我的手。
我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名片夾,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我叫橋田浩介。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毕阏塾秒p手接下后,“我叫中平香折。您該不會連名字都記得吧?”我思索了一會兒,在口中念了一遍,這才想起她的名字。腦海里出現(xiàn)簡歷上“中平香折”的漢字。
“原來您是人事課長啊!毕阏劭粗f。
“是啊。”
“您看起來還很年輕呢。”
“其實沒那么年輕,我快要三十八了!
“不過還是很年輕。橋田先生一定是很優(yōu)秀的吧!
“今天真的很抱歉!蔽以俣认蛩狼,香折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笑容。
“請您別放在心上。我這種人本來就不可能考上那么優(yōu)秀的公司。您記得我,我已經(jīng)很感動了!
香折說她的公寓在駒澤,我住在池尻,我們算順路。我們終于攔下一部出租車,我打算繞遠路送香折回家,然后再回到自己的住處。上車時,街上銀行的數(shù)位時鐘顯示已經(jīng)四點五分了。
我一邊收好簡歷,一邊想著如果當時順利送香折回家,現(xiàn)在也不會如此掛念著她了。在同一天巧遇當天面試過的人,這就已經(jīng)夠稀奇了,而且還莫名其妙牽扯上無聊的打架事件,就算這一切是巧合,也不是常有的事吧。只是如果事情就這么單純,我便能夠?qū)⑺z留在記憶深處,當作是一場意外插曲。
一看時鐘,已經(jīng)快要十點,有點困了。這才想到忘了打電話給琉衣。平常我總習(xí)慣在分手后打個電話問她是否安全到家。我們認識半年多了,但我卻不曾和琉衣上過床。如果有意上床,其實隨時都可以,但我卻沒有那股欲望。而琉衣似乎也對我們這樣一對二十八歲與三十八歲的男女交往關(guān)系卻還像小孩扮家家酒的情況,沒有感到任何不妥。
琉衣是扇谷夫人娘家藤山家的女兒,她的父親也就是扇谷夫人的兄長,是藤山家所經(jīng)營的大型石油公司“新日本石油”社長,也是鼎鼎大名的經(jīng)濟同友會副代表干事。而且藤山家和皇室算是遠親,可謂名門中的名門。扇谷愿意把這樣一個名門閨秀介紹給我,他對我的信任可見一斑,不過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克制自己不能輕舉妄動。扇谷將琉衣介紹給我,與她之間的交往等同于某種業(yè)務(wù)命令。如果我們的關(guān)系越過了最后一道防線,當然得論及婚嫁, 琉衣似乎也了解這一點,所以才能夠不動聲色,默默地維持這段關(guān)系。
扇谷第五期的任期即將屆滿,有些人傳言公司已經(jīng)進入扇谷一人獨大的體制,然而他的權(quán)勢卻不衰反盛,就算即將卸任會長,經(jīng)營實權(quán)仍掌握在扇谷手中。這樣的話,和扇谷侄女的婚事可說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如果成為扇谷家族的一員,我的地位必將水漲船高,這也表示扇谷已經(jīng)替我鋪好了未來的路。
我打了一個呵欠起身。沖個澡上床睡覺吧。中平香折已經(jīng)離開,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吧。今晚也別打電話給琉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