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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世外客·六周年修訂典藏版(言情暢銷作家小佚繼《瀟然夢》后再造夢幻經典,現(xiàn)代女孩徘徊夢里夢外兩個世界,夢里化身少年丞相,演繹至死不渝的跌宕愛情。獨家新番外,精美海報、明信片)
林伽藍是一個天真,懦弱,渴望被愛又帶著點小小自私的現(xiàn)代女孩。一場車禍,讓她嫁給暗戀多年的學長徐冽,也讓她每晚睡夢中都會穿越到古代異時空伊修大陸,成為女扮男裝的少年丞相秦洛。
兩個世界的愛恨交錯,讓她與徐冽之間誤會重重,婚姻最終走向盡頭。古代世界中,風亦寒的默默守護,子默的悉心教導,讓伽藍心底的傷口逐漸愈合,也收獲了屬于自己的至死不渝的愛情。然而世事弄人,子默的魂飛魄散,徐冽的懺悔回歸,和亦寒咫尺天涯兩相望的無奈,都讓伽藍的歸宿變得撲朔迷離。夢里是愛,夢外是情,究竟怎樣的選擇,才能讓情歸濃處,又不傷人自傷? 無論古代現(xiàn)代,伽藍都經歷了從平靜寧和到波濤洶涌,從甜蜜幸福到絕望崩潰,然后伴隨著血和淚慢慢成長,終于成為了能獨當一面的少年丞相,綻放出耀人的光芒。
小佚,80后純理科生一枚,從事IT行業(yè)。工作關系經常去往各個國家出差,卻因為任務繁忙無法盡情游覽,于是越發(fā)向往背著筆記本邊旅行邊寫文的日子。本質上是個非常懶散的人,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喜歡看小說,喜歡游戲,喜歡動漫,喜歡用文字編造美夢,所有宅女屬性統(tǒng)統(tǒng)具備。“我來就是為了與你攜手,看這花開花落,星河燦爛“,一直都為賦予男女主角這樣的情懷而努力著。代表作《瀟然夢》、《少年丞相世外 客》、《神魔手下好當差》等。
卷一 回首向來蕭瑟處
楔 子 傳說 第1章 蘇醒 第2章 洞房 第3章 同生共死 第4章 少年丞相 第5章 韓氏子默 第6章 謙謙君王 第7章 回歸 第8章 時空交錯 第9章 朝圣議國 第10章 縱論天下 第11章 橫禍 第12章 喜歡 第13章 神女雙雙 卷一 回首向來蕭瑟處 楔 子 傳說 第1章 蘇醒 第2章 洞房 第3章 同生共死 第4章 少年丞相 第5章 韓氏子默 第6章 謙謙君王 第7章 回歸 第8章 時空交錯 第9章 朝圣議國 第10章 縱論天下 第11章 橫禍 第12章 喜歡 第13章 神女雙雙 第14章 珍惜 第15章 舊情 第16章 糾葛 第17章 三星朝見 第18章 心痛 第19章 情定 第20章 生活 第21章 暴風雨前 第22章 如此幼稚 第23章 亡命追逃 第24章 任何代價 第25章 長路漫漫 第26章 逃避 第27章 無聲的愛 第28章 大漠孤煙 第29章 生命之源 第30章 陷阱 第31章 絕處掙扎 第32章 夢魘 第33章 浴火重生 卷二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34章 暗夜奇兵 第35章 雪影金戈 第36章 紅燭搖曳 第37章 洛南噩耗 第38章 似曾相識 第39章 如斯少年 第40章 帝王楊毅 第41章 塵封往事 第42章 伴君伴虎 第43章 身份暴露 第44章 劫后余生 第45章 韓氏靖遠 第46章 皇帝詔曰 第47章 爾虞我詐 第48章 使臣歸來 第49章 有情無情 第50章 迷霧重重 第51章 生死徘徊 第52章 風雪雷電 第53章 琴音劍舞 第54章 久別重逢 第55章 暖人心扉 第56章 猜忌成恨 第57章 楓林小筑 第58章 愛恨成癡 第59章 剎那千年 第60章 前世今生 后 記 番外卷 山長水闊知何處(徐冽篇) 第1章 回憶 第2章 掙扎 第3章 回國 第4章 醉酒 第5章 崩塌 第6章 痛徹 第7章 救贖 第8章 圣誕 第9章 重逢 卷三 天若有情天亦老 楔子 歷史的軌跡 第1章 物是人非 第2章 一家三口 第3章 前塵往事 第4章 隔岸觀火 第5章 黃雀在后 第6章 烽火硝煙 第7章 沙場點兵 第8章 計名反間 第9章 憂思難忘 第10章 重逢 第11章 回首 第12章 絕情 第13章 斷腸之痛 第14章 一將功成 第15章 寄宿 第16章 強吻 第17章 歸根 第18章 青衫銀絲 第19章 情深不壽 第20章 耳鬢廝磨 第21章 對弈 第22章 伊修行會 第23章 摯愛 第24章 千里營救 第25章 電神列缺 第26章 上天彼蒼 第27章 置之死地 第28章 天若有情 番外卷 天長地久有時盡 第1章 前奏之布局 第2章 前奏之迷途 第3章 前奏之欲望 卷四 倦鳥歸時袖余香 第29章 紊亂 第30章 婚禮 第31章 歸去 第32章 出云殿下 第33章 亂世猙獰 第34章 放縱 第35章 昔日今朝 第36章 銀紫流光 第37章 綠水長流 第38章 此去經年 第39章 撕裂 第40章 心有千結 第41章 綁架 第42章 危急 第43章 兩難 第44章 借尸還魂 第45章 神子歸來 第46章 沙漏 第47章 心魔 第48章 天涯咫尺 第49章 來生 第50章 一城之賭 第51章 三年天下 第52章 倦鳥歸巢 后記 最后的番外一 歲月靜好 最后的番外二 殊途不同歸
楔子
傳說 宇宙中有太多平行的空間,交錯的時空隧道;衍生到地球上,就成了許多平行發(fā)展,永不相交的異空間。然而,地球上所有的空間當真永遠不會相交嗎? 伊修大陸,那是一片與地球上的古代中國極其相似的古大陸。五國一島,割據爭霸。 金耀,五國之霸,多出鐵礦,地廣人多,兵源充足。 火翎,僅次于金耀,土地肥沃,物產豐饒,人民富庶。 風吟,毗鄰海岸,水戰(zhàn)實力強。 水霧,夾雜在金耀與火翎之間,常年飽受戰(zhàn)亂之苦,民不聊生。 薺木,依附于火翎而生。 此五國實力不均,地域偏差,卻共同信奉于伊修愛爾女神。而唯一不信奉任何神明,主張自由的出云島國,只與風吟交好,又飽受其他四國欺凌。 伊修大陸上的平民渴望統(tǒng)一,貴族等待統(tǒng)一,當權者主導統(tǒng)一。于是在那樣的欲望支使下,造就英雄的兩大傳說便誕生了:天星流劍派的傳人星魂與伊修愛爾女神之子赤非。 命運注定了他們會相遇,卻未告訴我們,他們究竟是爭奪天下,還是相互扶持;命運注定了他們會創(chuàng)造不朽的傳奇,卻未告訴我們,結局究竟是成王敗寇,還是共同努力。 所謂引地獄烈火,燃盡世間罪惡。僅憑一人一派一星魂,即可影響天下局勢,顛覆整個伊修大陸,說的便是天星流派及其傳人。 萬歷七百六十一年,火翎國君主君無痕拜年僅二十歲、籍籍無名的柳岑楓為太傅,朝中上下反對議論聲一片。然而,不過兩年的時間,火翎國先后收服了火翎邊境包括薺木國在內的大大小小數(shù)十余反對勢力,并在與金耀國的五次大戰(zhàn)中三勝二和,力挫金耀名將呂林,使得本只能與風吟勉力抗衡的火翎,翻江倒海,勢力直追伊修大陸第一國金耀。 至此,火楓飄盡雪影現(xiàn)的白衣太傅柳岑楓便成了伊修大陸上的一個傳奇。更有人傳言,他就是天下最為神秘的天星流劍派當代星魂。 在金色曙光中展翼臨世, 在驚濤駭浪間乘風飛翔, 在熊熊烈焰下浴火重生, 這就是誕生于日月重光下的伊修愛爾女神之子——赤非。 萬歷七百六十三年,金耀國三皇子楊毅及其心腹手下被困于赤峽谷,火翎國元帥錢謙命人火燒此谷,眼看眾人命在頃刻。就在此時,楊毅手下年僅十六歲的司馬、金耀嘉應二十三年狀元秦洛,想到以滑翔之法從天空飛躍百萬火翎軍隊,在黎明的曙光中降臨在金耀國援軍面前。并帶領他們突破火翎國包圍,引毆江之水,救出楊毅及剩余金耀士兵。 此景象深刻映入當日所有火翎、金耀士兵腦中,直至后來,秦洛一手輔佐楊毅登基,于不可能中穩(wěn)定局勢,這個預言才被流傳開來。 少年丞相——秦洛,成為各國爭相招攬的人物。人人都是一個想法: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顛倒乾坤之力,若不能收為己用,則必要除之。只恨秦洛身邊寸步不離地跟著青霜劍風亦寒,此人武功之高,行事之慎,世所罕見,才護得他周全。 然而,又有誰知道,這名動天下的少年丞相,其實是個…… 第1章蘇醒 “別以為嫁給了我,我就會喜歡你!” “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我只愛雪兒一人……” “林伽藍,我就沒見過像你這么不要臉的女人!” 在金色曙光中展翼臨世…… “你以為,你用這種詭計嫁給了徐冽,他就會愛你了嗎?我告訴你,你做夢。林伽藍,你活活拆散了徐冽和雪兒的幸福,你會遭報應的!” “如果沒有你,我和徐冽本是最幸福的一對,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被你的自私毀了。我并不恨你,可是林伽藍,你是這世界上最爛的女人!” 在驚濤駭浪間乘風飛翔…… “藍藍,小心——” “藍藍,別……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絕……不!” “藍藍,藍藍!你別嚇爸爸媽媽啊!藍藍你快醒醒!” 在熊熊烈焰下浴火重生…… “砰——”“徐冽,你這渾蛋,你以為我們想把女兒這么嫁給你嗎?若非她死心塌地地愛著你,若非……若非……你爺爺病入膏肓,希望在臨死前,親眼看到你將藍藍娶進門,我們何苦……嗚嗚……何苦讓藍藍受這份罪……” 這就是誕生于日月重光下的伊修愛爾女神之子——赤非。 我動了下僵硬的手指,感覺自己全身像被灌了鉛,體內流淌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凝固黏稠的不明液體。我忍不住在心底呻吟了一聲,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音,你剛剛有沒有看到,藍藍的手好像動了一下?” “沒有啊,你眼花了吧!唉,她和宇飛都已經……真——真的動了!老公,快叫醫(yī)生。醫(yī)生!。 忙亂中,我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陌生的臉,身體的痛、心里的痛一起襲來,我明明還迷糊著卻莫名流淚,隨后失去了知覺。 赤非……伊修愛爾女神之子。】旎貋戆!回來吧—— 等到再度睜開眼睛時,我看到了站在我床邊一臉憔悴的男子——徐冽,我名義上的丈夫。 昏迷前的事仿佛電影回放般,在我的腦中一遍遍播放。 從進大學第一眼見到那個帶著霸氣的英俊學長時,我便喜歡上了他?墒牵墓饷⑹悄敲匆,身邊永遠都圍滿了崇拜他的男子和喜歡他的女生,如此平凡的我,又怎么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呢? 慢慢地,我喜歡上了這種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他的暗戀,既有心酸,又有甜蜜。直到,一直對女生不假顏色的他的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長發(fā)飄飄清純纖弱的女子——孟雪兒。徐冽看著她的眼神,總是那么溫柔,那么幸福。而我所有的甜蜜化為了苦澀,他們儼然成了校園中最幸福的一對,多少男女失落萬分,卻絕無人能注意到躲在角落里偷偷飲泣的我。 可是,事情驀然發(fā)生了轉機。爺爺帶著我去拜訪他當年最好的戰(zhàn)友,在那個豪華到讓我咋舌的宅邸中,我居然看到了徐冽。原來,他的爺爺就是我爺爺當年最親密的戰(zhàn)友。 不只如此,當年,我爺爺和徐冽的爺爺同時喜歡上了部隊里一個跳舞的女子,可是最終那個女子卻選擇了我爺爺,成為我的奶奶。所以,當徐冽的爺爺?shù)谝谎劭吹轿視r,便提出讓我做他的孫媳婦。 當時,我和徐冽誰也沒在意他的話,頂多也就是我臉色通紅地做做美夢罷了。可是,一個月后,徐冽的父親居然來找我,說是徐冽的爺爺?shù)昧税┌Y,病入膏肓,頂多只能再活兩三年,他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孫子能娶我為妻,并讓他抱上曾孫。 這種被電視劇演爛了的情節(jié)居然真的降臨到了我身上,我的心頭一陣狂喜,又一陣難過,喜于可以嫁給徐冽,難過于徐爺爺居然只有兩三年的壽命。我對自己說:不!這不是我橫刀奪愛,我只是為了完成一個垂死的老人家的心愿而已。而且徐爺爺真的對我很好,甚至比我自己的爺爺更疼愛我,我如何能不管他臨死前的心愿呢? 為了這場婚禮,聽說徐冽跟家里吵得很兇很兇,最后甚至被軟禁在家中。孟雪兒和她的朋友都跑來斥責我,連我的朋友也勸我別做橫刀奪愛的事情,于是,隨著婚期的一天天臨近,我的良心越來越不安。我去找徐冽的父親,告訴他,徐冽另有所愛的人,我可以陪他演一場戲。他父親沉吟了半晌說:“藍藍,你老實告訴我,你愛我的兒子嗎?” 愛!怎能不愛?!我整整愛了他兩年!可是,我卻艱難地搖了搖頭,說:“不愛!” 他父親狐疑地看了看我,最終卻嘆了口氣道:“那么你就將真相告訴他。至少你們那場婚禮還是得舉行,你也得搬進我們家來,了我父親最后的心愿! 我又是悲哀又是欣然地約徐冽在咖啡廳見面,可是還沒等我開口,他卻一臉冰寒地對我說:“我和雪兒分手了,如你所愿了! 然后像是發(fā)了瘋似的拖我到結婚登記處簽名登記,最后狠狠地說:“林伽藍,我可以娶你,可是這一輩子,你都別指望我會愛你!” 到唇邊的話,再也說不出來,我努力克制住即將溢出的眼淚,橫沖出去。在那個每日偷偷觀望徐冽的十字路口,我看到了刺眼的燈光,然后聽到了驚恐地大叫然后聽到了驚恐的大叫,身子被什么人擁著一起飛了出去,擁著我的人保護了我,可是全身還是好痛,黏稠的血液不斷從體內流盡,我的神志逐漸迷糊。 那個擁住我的人,吃力地拉著我,往醫(yī)院方向走去,他不斷地說:“藍藍,不會……有事……” 宇飛——我最好的朋友,聶宇飛嗎?在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抱著我的身體慢慢癱軟了下去,比我更猙獰的血流了滿地,我們兩個倒在一家黑乎乎的店門前,失去了知覺。 “喂,你怎么樣?”徐冽略顯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忽然抬起頭問道:“我……我昏迷了多久?” 徐冽渾身顫了顫,眼中流瀉出不可遏制的悔恨和歉意,低聲道:“兩年! “什么?!”我刷的一下躍起身來我刷地一下躍起身來,卻只覺頭一陣暈眩,全身肌肉也是僵硬的。徐冽慌忙俯身扶住我。我咬了咬下唇,問道:“爺爺有事嗎?” “沒有!毙熨酥浦约旱穆曇,扶我躺下,“我去叫醫(yī)生來! 我忙拽住他的袖子,一愣,又慌忙收了回來,兩人都是一陣尷尬。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慌地問道:“宇飛呢?宇飛沒事吧?” 徐冽嘆了口氣,臉色和聲音都沉入了谷底,“宇飛和你一樣,陷入了昏迷,仍未醒來! “什么?!”我猛地從床上彈起來,驚道:“他……他在哪兒,我去看他!” 眼前霎時一花,白茫茫一片,我砰的一聲又倒了回去。徐冽連忙扶住我,聲音急促:“剛醒來亂動什么?他短時間內又不會醒來,等醫(yī)生檢查完再去不是一樣?” 我無聲地閉起眼,擺了擺手道:“你去叫醫(yī)生吧。” 在他臨出門前,我聽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喃。他說:“對不起! 我用手臂遮蓋住眼睛,勾起嘴角笑了,肌肉有些僵硬,仿佛一時不適應這是我的身體,卻不妨礙我笑得悲哀,笑得苦澀自嘲,眼淚自眼角悄悄滑下。 兩年的愛戀,我花了兩年的昏睡時間,去磨滅它,放棄它,能做到嗎? 忽然,我放下手愕然地發(fā)現(xiàn)手腕上那串紫水晶鏈子,不由驚奇道:“昏迷前明明沒有,是誰送我的呢?” 醫(yī)生對我做了全面的檢查,終于在我父母和徐冽父母緊張的注視下,一臉不可思議地道:“這真是奇跡,什么事都沒有,居然連肌肉萎縮的狀況也沒有出現(xiàn)!其實在她上次醒來時,所有的生理機能就已經恢復了,英石跟我說的時候我還完全不相信。頭暈無力只是睡久了的正,F(xiàn)象。放心吧,她今天就可以出院,當然,我建議她再留院觀察幾天!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親家母!我看就讓藍藍去我們家吧。”徐冽的母親一臉誠懇地抓住媽媽的手臂,哀求道,“現(xiàn)在外面的人都知道藍藍是我徐家的媳婦。而且,他爺爺一直渴望能見見藍藍。” “藍藍你說呢?”爸爸面無表情地道。 我沉吟著,想到兩年前徐冽說的那些絕情的話,心頭一片絞痛。待要說不去,可是想到徐爺爺關愛的眼神,瘦骨嶙峋的身體,便很想再見見他,摟摟他的脖子。而且,婚禮雖然沒有舉行,我卻已經和徐冽做過登記了,名義上他仍是我的丈夫。就算要分開,也應該先去簽離婚協(xié)議書。離婚……我身體微不可察地輕輕一顫,眼角余光瞥向徐冽修長挺俊的身影,這個我暗戀了兩年的男人,難道我真的沒希望爭取了嗎?或者,我想要答應去徐家,根本就存了近水樓臺的心思…… 臉上刷地一陣火熱,我撇過頭遮掩著,才點頭道:“我想先去看看宇飛! 徐媽媽一臉感激地看著我,眼里都泛起了淚花,徐爸爸也是一臉欣然。我卻看不到徐冽的表情。 爸爸和媽媽猶豫了一陣,最后點頭道:“那好吧!痹掍h一轉,爸爸嚴厲的目光望向徐冽,冷聲道:“你若再讓我寶貝女兒受一點傷害,我絕不會放過你! 徐冽默然地點了點頭,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靈魂般,了無生氣。 “冽,還不快抱藍藍去宇飛病房?!”徐爸爸猛推了徐冽一下。 “我?!”徐冽猛地抬起了頭。 “不是你是誰?!” “不!不用了!”我慌忙掙扎起來,“我自己……”卻因為睡得太久,全身乏力,而動彈不得。 徐冽瞪了我一眼,低低罵了聲:“笨女人!辈磺椴辉傅刈哌^來,將手穿過我膝下和頸背,輕松地將我抱了起來。 鼻中聞著他衣服上皂角的香氣和身上忽濃忽淡的男子氣息,我有一陣恍惚,抬頭瞥見兩家父母曖昧的眼神,面上一紅,慌忙把臉埋進他胸前,心,跳個不停。 不是已經不愛了嗎?我在心里問著自己,為什么被他抱在懷里,還是會有如此安心舒適又心如擂鼓的感覺? 見到昏迷中的宇飛時,我?guī)缀蹩蕹雎晛,他原本略嫌胖的整張臉都清癯了下去,身體也從滾圓變成了修長,竟是比原來不知俊秀了多少倍?墒,我多希望那個雖然不帥不酷,卻會替我買藥,會為我抄筆記,會不知羞恥地偷我飯菜的宇飛能回來。 他的媽媽沒有怪我,只是滿眼通紅地搖了搖頭,與徐冽走出病房,留給我和宇飛單獨的空間。 “宇飛……”我緊緊抓住他干瘦的手,眼淚一滴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忽然,我猛地抬起頭來,鄭重地看著昏迷中的他,啞聲道,“宇飛,我林伽藍保證,無論用什么辦法,一定要醫(yī)好你!” 說完,只覺心里的憋悶少了幾分,卻越加哀傷。 “哭夠了沒有?”身后傳來徐冽不耐煩的聲音。 他走到我身邊,將我抱了起來,看到我臉上的淚水一愣,隨即皺著眉胡亂地用指腹給我擦了一通,道:“女人就是麻煩。” 那孟雪兒呢?我想問,但最終卻沒能吐出口。我拽著他的袖子,低頭又看了宇飛一眼,忽然一怔,怎么宇飛手上也有串和我一樣的水晶鏈子,只是我的是紫色,而他的是白色,近乎透明。 “徐冽——”我將由于兩年昏迷而徹底纖瘦下來的手腕遞到他面前,問道,“這串水晶是誰送的知道嗎?” 徐冽搖頭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好像早早就有了吧。”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里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什么事情會發(fā)生。 第2章洞房 再一次見到徐冽家那龐大到不像話的宅邸,我還是嚇了一跳。 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來那個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徐爸爸——徐天,當年居然是上懷市最大的地下黑幫組織——火焰的老大之一。 后來,他們兄弟幾個將組織統(tǒng)統(tǒng)甩手給自己的手下后,開始從商。短短十年,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家中陪伴妻子,贍養(yǎng)父親,教育兒子,卻經營了上懷市僅次于凌云和皇朝的徐天集團,旗下的連鎖大賣場,幾乎遍布全國。 車子開進徐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徐爺爺居然由傭人推著,焦急地在門口等著我們。 我心里一陣感動,被徐冽抱出轎車,看到他的時候,我哽咽地叫了聲:“爺爺!” 徐冽抱著我的身子僵了僵,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 爺爺老淚縱橫,連聲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進去吃飯吧!” 吃飯沒有如我想象中是在那種分主次位的長桌上,而是一張不大不小,剛好容五六個人坐下的可旋轉圓桌,傭人們一一把燒煮好的菜端上來,每樣菜都很普通,卻透著溫馨。 徐冽就坐在我的旁邊,自顧自地喝酒吃飯。我好奇地看了看他手中的酒,天哪!居然是人頭馬,而他竟然像喝水那么喝?! “冽,還不快給藍藍夾菜?!”徐媽媽叫道。 “為什么?”徐冽放下手中的酒杯驚奇道。 “這還用說嗎?”徐媽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她可是你妻子,又是第一次在我們家吃飯。” 我的臉刷地紅了個徹底,頭都快埋進碗里了。其實,我答應來徐家,真的只是為了看爺爺嗎? 徐冽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卻還是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妥協(xié),兇神惡煞地道:“丫頭,要吃什么?” 我撇了撇嘴,目光在一桌的菜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香酥辣子雞上,然后把可憐巴巴的目光投向他。 “不行!”徐冽仿佛根本沒看到我的眼神,斷然否決,“你剛出院,怎么能吃辣的?” 說完,不等我再度開口,他已經拿起碗碟勺子,長手一伸,盛了碗八寶珍給我,兇巴巴地道:“吃這個!” 切!我在暗里鄙視了他一下,那你剛剛問我干嗎,還不如自己直接決定呢! “笨女人!你剛剛那什么表情!”徐冽的大手往我頭上拍下來,我瑟縮地一躲,落在我頭上的力道卻很輕,然后像是不甘心一般,狠命地揉亂我的頭發(fā)。 “!你干嗎啦!”我抱著頭大叫。一會兒喂,一會兒丫頭,一會兒笨女人,到現(xiàn)在居然連我的名字都沒叫過,太過分了! “哈哈……”飯桌上笑聲一片,爺爺一臉彌勒佛似的笑容,扯著胡須道:“冽兒!你要知道,妻子就是娶來疼愛的! “胡說八道!”徐冽狼狽地收回手,一臉郁悶地道,“爺爺,吃你的飯吧!” “哈哈……” 晚飯中,門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徐爸爸看著我溫和地道:“你的兩個朋友去了醫(yī)院見不到你,都很擔心。所以英石派人開車把她們送了過來,現(xiàn)在怕是到了! “啊——”我驚叫了一聲,喜出望外,“小潔和盈盈來了?” 徐爸爸含笑點了點頭。 我歡呼了一聲,向門口沖去,腳剛邁出,卻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頭看著徐冽垂首支吾道:“我可以去見她們嗎?” 徐冽一口湯差點噴出來,咳嗽了兩聲,抬起頭瞪著我,怒道:“這些事跟我說什么?” 我癟了癟嘴,被他的怒氣嚇到,不敢動了。 徐冽無奈地嘆了口氣,揮手道:“去吧! 飯桌上又是一陣大笑,我臉紅了大半,拼命跑離了大廳。 “藍藍——”一聲悅耳瑩潤又帶了幾分顫抖的女聲傳入耳中,我抬頭看到小潔永遠寧靜淑和的臉上,帶著狂喜和難以置信。 我再也壓抑不住重逢的喜悅和感動,撲過去與她抱了個滿懷,淚水浸濕了雙方的衣衫。 “好啦,你們兩個!庇詭o奈又掩不住激動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們兩個不好意思地一笑,小潔擦掉了臉上的淚珠,已然回復了寧和的神色,淺笑盈盈,美麗不可方物。小潔,蘇燕潔,大學室友,我昏迷了兩年,她也已大學畢業(yè)了,想不到,如今看來,竟一點也沒變。 倒是同為室友的范盈盈,已然褪去了當初的幼稚和清純,轉而散發(fā)出柔軟艷麗的嫵媚,讓人移不開目光。 歡姐領著我們走進客房,我和小潔猶自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盈盈偶爾插一句,多數(shù)時候卻是打量著徐宅華麗而高雅的裝飾,不無欣羨地道:“藍藍,你可真是嫁了個好老公啊!” 我一愣,臉色微暗了暗,悻悻地道:“盈盈,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明明清楚我和徐冽的狀況,還這么調侃我! 盈盈抱歉一笑,丹鳳眼內秋波流轉,襯著淡紫的眼影,煞是好看,“我這不是讓你好好抓住嗎?這年頭長得帥,條件好,又有錢的男人,已經絕種了! 我微蹙了眉,忽道:“盈盈,你怎么這么說?難道,你和曉東分手了嗎?”不知為何,心里一急,我將聲音提高了幾分,“小潔,你呢?你還和向坤在一起嗎?你們的工作都找到了嗎?” “你別急!毙崪赝褚恍,拉著我坐下來,“我自然還和向坤在一起,工作也找到了,是行政助理。向坤他還說……” 小潔面上紅了紅,沉靜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卻甜蜜的笑容,“我們明年就結婚。” 我猛地松了一口氣,幸好…… “那樣不懂浪漫的男人真的好嗎?”盈盈忽地冒出一句,“你們兩人就是太老土了。” 我訥訥地叫了聲:“盈盈你和曉東……” “沒有分手!庇療o所謂地一笑,涂著粉紅指甲的精美手指輕輕敲擊著茶桌,“當然,如果有另一張長期飯票,我會立馬把他換……” 盈盈的聲音猛然一頓,目光停滯在敞開的客房門口。 我和小潔跟著望去,只見徐冽穿了身緊身的休閑服站在門外,近乎完美的體形被襯托得惑人心神。他左手端了個冒著熱氣的茶杯,右手握著藥盒,面無表情地走進客房。 “你好。”小潔微微一笑,向他打了個招呼。盈盈慌忙地也略起身頷首。 徐冽禮貌地回了她們,隨即不爽的眼神落到我身上。 “吃藥。”徐冽將手中的杯子和藥放到我面前,冷聲道。 “哦哦……”我忙不迭地點頭,分別從每個盒中取了三粒藥往嘴巴里塞。 “白癡!”徐冽一把抓住我拿藥的手,怒道,“你都不看包裝上的說明嗎?這個兩粒,這個一粒,只有這種是三粒。你笨到連藥都不會吃了?” “對……對不起!”我慌忙要將顆粒裝回盒子,卻被徐冽一把奪過扔進垃圾桶,冷聲道:“你以為拿出來的藥還能放到明天吃?” “撲哧——”小潔的笑聲傳入耳中,看看我,又看看他,掩唇撇過了頭。 徐冽帶了幾分尷尬,隨便招呼了兩句退出房去。我郁悶地將手中的藥吃光,看看小潔忍笑的表情,又看看一臉玩味的盈盈,不由得苦惱:為什么我總能惹徐冽生氣呢? “藍藍,”小潔忽然慎重地道,“或許徐冽他沒有我們想象中那么討厭你……” 小潔和盈盈終于還是被徐冽家的司機送走了,有些離愁,不過一想到以后仍可再見,便又釋懷了。 晚上,洗完澡出來,偌大的房間中只剩下我和徐冽兩人,據說,這本來還是我們的新房。我們尷尬地彼此眼對眼,良久無語。 徐冽站起身來,道:“你睡吧!”說完,就往緊閉的房門走去。 我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心里居然一陣失落。難道,在我心里,竟是真的把自己當他妻子看了嗎?我長嘆了一口氣。 “渾蛋!”徐冽氣憤的大罵忽然傳來,我愕然抬頭,居然看到無論他如何使勁也拉不開的房門,以及他一臉被算計到的郁悶表情,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臭丫頭!還笑!”徐冽氣憤地甩著手來到我身邊,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不由再度大罵,“這群渾蛋,居然連沙發(fā)都搬走了! 我強忍住笑意,咳嗽了兩聲,裝出一臉嚴肅,“那今晚怎么辦?” 他皺眉看了看寬大的床,又看了看床上厚軟的羽絨被,最終妥協(xié)道:“你睡床,我睡地板!” “若是感冒了呢?”我忙道。 “關你P事!”徐冽不耐煩地罵道,“還不快睡!” 我眼珠子一轉,笑道:“若是感冒了,他們就知道我們沒睡在一起。明天,他們說不定會想出更毒的招。” 徐冽一愣,顯然也覺得這事有可能。刀削般的劍眉皺了很久,沉默不語。 我掀開被子穿著冬天的睡衣躺進去,“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這么大的床一人睡一邊就是了!” 徐冽目光灼灼地盯了我許久,終于大踏步走了過來,同樣穿著睡衣躺進來,臨睡以前還毫不留情地在我腦袋上打了個“栗暴”,恨恨道:“就沒見過你這么蠢的女人!” 我翻了翻白眼,轉身,面向大大的落地窗閉上眼睛。銀沙般的月光透過透明的紗窗照進來,太明亮了,我良久都睡不著,只得翻過身來,剛好看到徐冽狼狽地別開眼。 “轉過去睡!”他惡狠狠地命令道。 我眨了眨困頓的眼,搖頭喃喃道:“不要,光線太亮了,睡不著! 冷風猛地灌進被子里,我的睡意一下子去了大半,只見徐冽起身大踏步走到窗前,把厚重的棉布窗簾全部拉上,房間里頓時黑暗下來。 徐冽踩著黑暗順利回到床上,看不清的臉面向我,熱熱的呼吸吐到臉上,“轉過去睡!” 我低咒了聲,翻過身去,看著黑漆漆還有花紋忽明忽暗的窗簾布。忽然猛地轉過身去。 “砰——”一聲響,我的腦袋和他撞了個正著。 徐冽幾乎要暴跳了,大罵道:“你這女人到底想怎么樣?” 我怯怯地看了一眼他黑暗中的臉,嘟囔道:“太黑了,有點怕……” 我覺得徐冽是已經被我打敗了,要不就是氣暈了,所以半晌都只聞他的呼吸聲,卻聽不到他說話。就在我心有愧疚,準備翻過身去睡的時候,一只大手迅速地按住了我的后腦勺,鼻子有些疼,緊貼著那溫熱的胸膛。 徐冽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入我耳中,“再不睡我就把你從窗口丟下去!” 我在黑暗中咧嘴一笑,又想起孟雪兒悲傷的臉,開口想問他現(xiàn)在和雪兒怎么樣了?墒牵谌绱烁C心的情況下,怎么也問不出口。 慢慢地,意識離我遠去,我安穩(wěn)地在徐冽懷中睡了過去。手腕上的紫水晶在被窩中,忽明忽亮,猛地一陣白光,又歸于寧靜。 耳邊隱約有非男非女的聲音在回蕩。 ——伊修愛爾女神之子赤非啊,快回來!回來吧…… 第3章同生共死 全身上下好幾處火辣辣地痛,我睡得迷迷糊糊中低低嗚咽了幾聲,喉頭卻發(fā)出幾個陌生的音節(jié)。我一驚,驟然清醒過來。強烈的日光刺入眼中,一時痛得淚水直流,眼前卻是白花花一片。身上更是痛得厲害,細細撕扯的痛,傷筋動骨的痛,總之痛得我根本無法站立。 “徐冽……”我?guī)е耷坏偷徒辛艘宦,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清潤悅耳似帶著美妙的節(jié)奏,比原來的聲音不知動聽了幾百倍。 身子猛地一陣搖晃,腰間有一雙手牢牢箍住我,周身縈繞著淡淡清冷的氣息,夾雜著烈日驕陽的暑氣和無孔不入的血腥味,竟有種莫名其妙安心舒適的感覺。 “公子,沒事吧?”微喘的氣息,清冷卻隱含關切的語調。我吃力地抬眼看去,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的面貌長相,心神卻早已被那一縷銀絲半遮半掩下漆黑深邃的瞳仁盡數(shù)吸引了去。那雙眼明明黑沉得徹底,卻偏偏無比澄澈明凈,就仿如一丸黑寶石鑲嵌在水銀中,明明白白映著張蒼白的臉,微顫的唇。 我打了個抖,放眼看去,入目的竟是黑壓壓一片瞪著我,似要把我生吞活剝的男人。他們身上穿著統(tǒng)一的黑色緊身武士服,額上綁著頭帶,手握長刀長槍,那明晃晃的尖刃,通通指向兩人,便是我和身邊的男子。 出什么事了?我駭然地看看四周萬分想撲上來卻畏懼地望著我們的黑衣人,又看看身邊渾身浴血但依舊冷若冰霜的青衣男子。我剛剛明明還在徐冽懷中睡覺,為何醒來卻會在這里? 忽聽一蒼老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聲音雖洪亮憤恨,卻隱藏了幾分虛弱之氣,“風亦寒,任憑你千般本事,萬般能耐,剛剛替你家主子受了我一掌,挨了我掌門一劍,如今想帶著身中劇毒的他平安離去,也太小瞧我玄宗一門了!” 身邊的男子面色不變,我透過迷蒙的眼細細望去,卻發(fā)現(xiàn)他面色蒼白,雙唇發(fā)紫,臉上沾滿血污,看不清長相。滿頭的黑發(fā),卻隨風舞起額前那一縷沾血的銀絲,驀地讓人感覺到他歷經滄桑的沉痛和哀傷。 忽地,腦中一陣劇痛,心口有如一雙手在狠狠撕扯一般。我一手扶在那青衣男子身上,一手緊揪著胸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那血一半灑在地上,一半濺在自己胸口,竟呈現(xiàn)出駭人的青紫色。 “公子!!”男子急切地低叫了一聲,語調終不復原來的清冷,箍在我腰間的手更是火熱顫抖,清楚訴說著他的恐懼。就在此時一聲令下,周圍的黑衣人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我渾身一忽兒冷一忽兒熱,神志迷糊得厲害,連站都站不穩(wěn),更何況閃避追兵。青衣男子一手持劍御敵,一手牢牢抱緊了我,左右騰挪。我只覺體內的血液如被煮沸了一般,隨著劇烈的動作,痛得我眼淚直流,卻連哭聲都發(fā)不出來。 “公子!你堅持一下!”青衣男子隨手撥開面前的長劍,將我輕輕拋了個弧度,穩(wěn)穩(wěn)背在背上。還未來得及攏住他頸項,背后的殺氣及體而來,青衣男子猛然一個旋身,擋開了刺向我的長劍,自己卻是臂上和胸前雙雙一紅,青衣早被染成了紫黑色,他不管不顧,只護著我的周全,向一個方向沖去。 我恍恍惚惚地趴在他背上,烈日照在身上灼燒般火熱,他的背卻是那么清清涼涼地令人舒心。我好痛,渾身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身體,意識一寸寸遠離,手腳一分分冰冷。 我想著,這是夢嗎?為何我會做如此真實的夢?真實到連血腥味都能聞到,真實到在夢中我都能感覺到死神的一步步逼近。不過,也好……反正是夢,死了,也好…… “公子!公子!請你堅持下去!夫人定能救你的!”他的聲音明明清冷,我卻仿佛聽出了那里面無邊的恐懼和哀求,長劍劃到他身上,他卻只顧往前沖。腳下被長槍刺中了,他也不管不顧,只一個趔趄,依舊往前。 我心頭一熱,眼見著他全身上下無處沒有傷痕,臉上更是毫無血色,全副的心神卻都只放在了我身上。不知為何,迷離的意識忽然回來了。就算是夢,我也不能如此自私地睡去,尤其是當有人還在為我浴血奮戰(zhàn)的時候。 我緊了緊攏在他頸項上的手,沒有說話。他卻精神猛地一振,漆黑的眼眸中墨綠色的光澤熒熒閃亮,恍若黑夜星火。手上的青色劍刃猛然間綻放出奪目的青光,劍影呼嘯而過,竟在前方生生裂出一個通道。 他再不停歇,一手持劍,一手扶緊了身后的我,幾個縱躍從人群中沖了出去。隱約的,我知道我們可能脫離險境了,當然也可能沒有。 只是,我太累了,累到即便知道是夢,我的夢,也無法主導他。耳邊有青衣男子焦急的呼喚聲,他叫我——公子,!為什么在夢中竟成了公子呢?身后是欲踏裂大地的隆隆腳步聲和呼喝追殺聲…… 我聽到那青衣男子語調輕柔地在我耳邊說著什么,那聲音分外地寧和平靜又帶了幾分決絕的意味,我卻聽不真切。只隱隱聽到了,“……同生共死……” 最后是一個很悅耳卻萬分凄厲的女聲,從遠而近,喊著:“臨宇——” 我想,我是瘋了,才會做這樣的夢。 熟睡中,我忽然覺得頭一陣陣撕裂般的痛,又仿佛被人在腦中塞了稻草和糨糊,迷亂得要死。該死!我低咒了一聲,心道:剛剛做夢痛,為什么現(xiàn)在醒來還是痛? 眼睛剛睜開一條線,就見一個粉色的身影猛地撲到我懷里。 “夫君!!”那粉衣女子緊緊抱住我,淚水浸濕了我素白的衣衫,只聽她萬分哽咽又激動地抽噎道:“嗚嗚……夫君,幸好你醒了過來,否則云顏定跟了你去!” 什么……夫君?什么跟了你去?我使勁揉著太陽穴,吃力地看向懷中女子梨花帶雨的面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好美!你看那晶瑩如玉的肌膚,水潤飽滿的紅唇,如天鵝絨般潔白的頸項,還有那雙忽閃著長而密的睫毛的墨綠色眼睛。什么叫國色天香,什么叫芙蓉如面柳如眉,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可是,她為什么叫我夫君呢?難道,那讓我覺得很是久遠的夢,仍未結束? “臨宇,你覺得怎么樣?”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我茫茫然抬起頭看到一張端正雍容的國字臉,濃黑的眉毛下一雙深藍的眼眸正擔憂地看著我,關切地道:“仍不舒服嗎?朕馬上命太醫(yī)進來診治!” “不用了!”我懷中的女子一聽忙直起身來,躬身道,“皇上無須擔心,臣妾剛剛確診,夫君已經無礙了。只是余毒剛清,難免頭痛體弱! 皇上?!天哪?!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明明在徐冽懷里睡覺的,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戰(zhàn)場上遍體鱗傷,如今一轉眼竟又到了這個陌生又怪異的地方? 我轉著自己的頭朝四周看去,紙糊的窗格,紅木的窗欞,暗紅的檀木案幾,雕花的圓柱。這……這分明是古代的建筑。難……難道,我居然穿越時空了?不!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在做夢,對,做夢!可是……嗚嗚……做夢怎么會如此清晰?還從戰(zhàn)場做到臥室,連疼痛都跟真的一樣! 我面色瞬間白了幾分,一寸寸艱難地移動目光,從幾個站立在床旁邊的人,到床頭斜對面梳妝臺上的琉璃鏡,忍不住駭然大叫了一聲。 我清楚地看到,鏡中之人,蔚藍的眼眸,梳著個文士髻,穿一身潔凈卻略顯褶皺的古代男子長衫。面容雖清秀俊美之極,但一看那斜飛入鬢的雙眉,那寬寬的肩,那……那上下滑動的喉結,活生生就是一副男子模樣。 “夫君——”粉衣女子一臉驚惶地抱住我,緊張地叫道,“夫君,你沒事吧?” 夫——君——如今,我總算是知道所謂的夫君意味著什么了。老天爺!你不用這么狠吧!我也不過就是暗戀了一個早有心愛女子的男人兩年,而后陰差陽錯嫁給他活活拆散了一對鴛鴦,又害一個無辜的人為救我躺在醫(yī)院中昏迷不醒,自己卻為能與那男人獨處而暗地高興。充其量就這么點罪,有必要懲罰我穿越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時空嗎?穿越時空也就算了,還偏偏借尸還魂,穿在一個男人身上!穿在一個男人身上也就算了(我頂多搞BL),可是媽媽咪!為什么要穿在一個已經有了妻子的男人身上呢?! “臨宇——”那個剛剛被稱為皇上的人,關切地叫著我的名字,眼中的憂心和慚愧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他面向那粉衣女子,口氣已然有些嚴厲,“朕知道秦夫人醫(yī)術高超,但正所謂一人技短,二人技長,臨宇的情況如此不容樂觀,不如還是讓太醫(yī)們進來診視一番! 第4章少年丞相 那粉衣女子眼中的慌張一閃而逝,嘴里卻喃喃道:“既然皇上這么說,臣妾自然不敢拖沓,那么就請皇上召那些太醫(yī)進來吧! 一邊說,她一邊轉過身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用肩背擋住那皇上的視線,咬牙切齒地用唇語念道:“你找死啊,還不快拒絕!” 不知為什么,無端地我就是覺得這個女子不會害我,再加上如此情況下,我頭痛腦暈,也確實不愿在那么多人面前多待。于是軟綿綿地抬了頭,對那皇帝道:“皇上,我只是剛醒來有些頭疼,不礙事的,讓我休息下就好。”聲音清潤悅耳,宜男宜女,分明是在戰(zhàn)場上聽到的聲音。 “哼!玄宗一門竟敢攔殺臨宇你,也忒不知好歹,朕定要向水霧國討個公道。”說完見我一臉茫然的表情,微微一滯,隨即關切地道,“臨宇,你究竟為何會去湘西邊境?此次幸虧風護衛(wèi)拼死救你出來,否則,朕可要頓足痛惜了!” “謝謝皇上關心,我……”忽然手上一陣輕微的麻,緊接著腦袋竟猛地刺痛起來,我呻吟了一聲捧住頭,表情萬分痛苦,冷汗直流。 粉衣女子連忙扶住我,道:“皇上,夫君他體內余毒未清,恐暫時無法正常思考! 其實那痛一陣過后就已好了,但聽她這么說,我就立刻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偷眼發(fā)現(xiàn)那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迅即掩去,和顏悅色道:“既然如此,臨宇你就好好休息。朝堂上的事,朕會安排人接手,就不必你擔心了。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我茫茫然點了點頭,直到那皇帝和其一眾侍從走遠了。我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只剩下四個人。除了那粉衣女子外,我一一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者,可是他眼中的精光,卻讓我打了個抖,這人絕不簡單。再一個是面露憔悴卻掛著欣然笑容的年輕女子,看裝扮似是丫頭,形態(tài)姿勢卻很隨意,沒有一點奴性的拘束,一張臉自然不如那粉衣女子出色,卻也是靈巧討喜。 目光接觸到最后一個人時,我忍不住渾身一震。一襲青衣,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猛然砸入我眼中。標桿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閃過墨綠,雖然當時未能細看清楚,但我卻可以肯定,他就是當日在戰(zhàn)場上拼死護我周全的男子。只不過,他身上有一種大隱隱于市的涼薄氣息。是以,我剛剛目光掃視了這么久,卻竟然沒發(fā)現(xiàn)他如此獨特的存在。 驀然發(fā)現(xiàn)他們四個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里面有擔心、有氣惱、有懊悔,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剛剛在那皇上面前還溫雅嫻熟的粉衣女子,忽然舉起手中的美人扇重重地拍在我腦袋上,咬牙切齒地大罵道:“早就跟你說了那個姓范的不能信,還巴巴地跑去跳人家陷阱,要不是亦寒不放心趕去了,看你現(xiàn)在可還有小命在這里與我大眼瞪小眼。” 我眨了眨眼,目光掃過去,落在那青衣男子身上:亦寒?是他嗎? 只見他斂眉低首,淡淡道:“公子沒事就好。” “臨宇啊,你說你……”那粉衣女子見我絲毫沒有反省的樣子,不由得更氣了,索性坐到我旁邊,粉臉嫣紅的繼續(xù)罵道,“枉你還被稱為伊修大陸最令人畏懼的少年丞相,有經天緯地之才,顛倒乾坤之力,居然蠢到這等地步!那范重是誰?火翎國的御史大夫啊!火翎國向來與我們金耀國水火不容,而你,作為金耀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居然被人家一封密函就引去了,還瞞著我們所有人。你可知道……” 說到這里,粉衣女子的眼眶紅了起來,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臉的駭然悲切,“你可知道,看到亦寒懷中奄奄一息的你,我有多擔心?你可知道,當你的生命氣息全然停止時,我有多害怕?臨宇,你忘了嗎?十二歲那年,你親口答應過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你會永遠永遠陪著云顏的!” 不知為什么,看著那女子悲泣的面容,我的心竟忍不住酸痛起來,緩緩伸出手,拭掉她的淚珠,喃喃道:“對不起,云顏!以后再也不會了。”說完猛地一驚,這……我剛剛怎么好像著了魔一般,仿佛有什么人控制著我的意志,這也太邪門了! “好了!”那粉衣女子破涕為笑,“這次你最該感謝的人是亦寒。若非他不顧一切沖進火翎國亂軍中將你救出來,你恐怕即使沒有毒發(fā)身亡,也必然會遭受許多苦楚了。我趕到時,你雖是奄奄一息,亦寒受的傷也絕不會比你輕。還有,你到底為什么會被范重引去了火翎國?那封密函上寫了些什么?” 我眉頭皺得死緊,最后只得用出最老土卻最有用的方法,托著頭敲了敲,痛苦地道:“云顏,不知為什么?此次醒來后,我什么事都記不起來了! “什么?!”屋中的四個人同時驚呼出聲,幾人面面相覷,臉色竟都有些發(fā)白。 云顏忽然嘆了口氣道:“范重給你下的毒藥中,有一味‘刁苻’,有催眠迷惑之效,服多了確能讓人的記憶紊亂,甚至喪失。臨宇你也莫急,我自然會想辦法醫(yī)好你。” 我連連點頭,長松了口氣。等她發(fā)現(xiàn)醫(yī)不好我時,我定然早就找到回去的方法了,一定。 “這些人你還認得嗎?”云顏指著身后的三人問道。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云顏眼中一慟,指了身后的老者道:“這是我們的管家李木,是你在十二歲那年救下的。至于他的真實身份,等以后你就會慢慢記起來了! “再來是玲瓏,她本是落魄的官宦人家小姐,被人買賣,與李木同年為你救下。隨了我做貼身丫環(huán)。” 最后,云顏的玉指落在那青衣男子身上,道:“他叫風亦寒,是你的貼身護衛(wèi)。在你十三歲那年,于水霧國結識,他死心塌地地認你為主,是以跟隨至今! “而我!痹祁伩酀恍Γ瓜铝嗣佳谌パ壑猩裆,“我是你的妻子楚云顏,從小便與你在一起。我們五人,名義上有主仆之分,實際上卻與親人無異。臨宇,這些你定要記清楚了! 我再度茫茫然點頭,視線一一掃過眼前眾人,最后落回到云顏身上,不知為何總覺得她的眼中有幾分抹不去的悲哀。我忙道:“云顏放心,我都記下了。” “那么,我呢?我又是什么身份?” “你叫秦洛,字臨宇。是金耀國嘉應二十三年的金科狀元,曾經是金耀國最年輕的大司馬、錦湘苑大學士和《耀國史》編纂官執(zhí)事。而如今,同樣是金耀國最年輕,且名動天下的少年丞相! 我顫抖著張大了嘴,指指自己,又看看自己修長的手指,顫聲道:“你說……我?” “砰——”一聲響,云顏的扇子又敲在我頭上,“不是你還有誰!十四歲那年你認識了一個姓任名堯,字可為的朋友,兩人相談甚歡,一聊便聊了三天三夜。可是到你再次去尋他時,他一家被太子陷害,關入牢中。為了救他,你不得已參加科舉,結果意外三元及第?墒堑饶惴A奏皇上欲替他申冤時,才知任可為早已被太子害死在獄中。憤怒之下,你選擇了輔佐三皇子楊毅,也就是當今的圣上,鏟除太子,并決心革除弊制,再不讓無辜之人蒙冤受屈。僅兩年時間,你輔佐圣上登上帝位,對內平息暴亂,對外抵抗風吟和火翎國的入侵,一躍成為金耀國最負盛名的良相……” 我張開了嘴就閉不上來,天哪!地哪!你究竟讓我穿到了怎樣的一個人身上? 云顏見我這糗態(tài)也不惱,聳了聳肩道:“我已讓下人準備了熱水,等等你就在內室沐浴。沐浴完了,亦寒自會帶你去前廳用膳。” 我忙巴巴地點頭,說不出的乖巧聽話。惹得云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就在他們都要退盡的時候,我忽然叫道:“亦寒,你的傷……嚴重嗎?” 風亦寒低聲道:“勞公子掛心,將養(yǎng)了幾天,已無大礙了! 我總覺得他口氣中有絲別于戰(zhàn)場時的冷漠,只得訥訥地道:“謝謝你。” 風亦寒淡淡地頷首,道:“公子見外了!毖壑袚鷳n的神色一閃而逝,亦寒垂下眼眸,繼續(xù)道,“公子以后切莫再沖動,萬事有屬下在身邊總是好些! “我……我知道了!贝陂T走了出去,我才忍不住打了個抖,總覺得風亦寒剛剛的眼神好冷,像是在生什么氣的樣子。 順著云顏指示的方向,我撩起竹簾,走進內室,果然發(fā)現(xiàn)一個冒著熱氣的浴桶。旁邊整齊擺放著洗澡洗頭用的皂角浴液和衣服,卻沒有一個服侍的人。 我心中一喜,暗道:幸好這臨宇不愛人伺候洗澡,否則我非得尷尬死不可。想著,我將身上的素白長袍解了下來。 奇怪!里面居然還有一件白色單薄點的長袍,我如法炮制解了開來,又是一件厚卻不重的淡黃馬甲。腦中浮現(xiàn)出武俠劇中看過的什么金蠶衣,雖然裹得身體死緊,又厚且堅,穿在身上卻不覺笨重,反而可視若無物。 我隨手解著那淡黃馬甲繁多的扣子,一邊想著:晚上該怎么辦呢?萬一要是云顏要求同房,我這個半真不假的男人,如何能滿足她的要求? 此時此刻,我沒有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居然有一串紫色水晶,而且微微閃爍著光芒。 我憤憤地將手中馬甲摔到地上,煩惱得想撞墻,這都啥跟啥!本來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事情就已經夠煩了,而且我若離開了,誰還會替宇飛想法子醫(yī)治呢?我隨手解開身上最后一件褻衣的扣子,正待甩去它,踏入水中,脫衣的動作猛然一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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