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當上空軍，當年服從組織安排當了一名攝影記者，一干就是一輩子。欣慰的是，自己在新聞攝影方面還是有興趣的，由一個門外漢變了一個新聞攝影人，漸漸愛上了這個職業(yè)。我提著相機走遍了大半個世界，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真是——值！新聞攝影，在我看來就是指新聞記者拿著攝影器材到新聞現(xiàn)場真實記錄新聞瞬間，并附上文字加以說明所攝新聞圖片的報道形式或報道方式。它更多的表現(xiàn)的是一種視覺新聞，傳遞新聞信息，帶有紀實性。我認為，新聞攝影是一項需要精力、體力、耐心和悟性的工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干的。
　　搞新聞攝影，要講求技巧技法，熟練運用鏡頭，通過鏡頭語言和新聞圖片的畫面內(nèi)涵展現(xiàn)要表達的意圖，很不容易。有人曾問過我，你在中央領導身邊拍攝照片那么久，為了拍到更好的畫面，擺拍過沒有——比如說：毛主席，笑一笑；周總理，臉請稍稍轉過來一點點……其實，我從來不擺拍，搞新聞攝影就要實事求是，你不應該去干擾或者干涉所攝影的對象。我認為，當神情、背景達到最理想的時候就按快門。新聞攝影不同于普通的人像攝影、廣告攝影、照相館肖像攝影，拒絕擺拍！=搞新聞攝影，最忌諱的是不實事求是。照片是真實的記錄，作假就沒有意義，違背了新聞規(guī)律，沒有尊重被拍攝的對象，讓他放棄了情感的自然流露，搞新聞拍攝就應該堅決反對。我認為擺布被攝對象，對他們指手劃腳，有損新聞機構的聲譽，也不利用新聞記者業(yè)務能力的提高。當然，搞合影可以，比如有時主席、總理同地方領導合個影、照個相，我就“指揮”一下，擺擺位置，讓所拍的畫面更理想一些，有時也還喊一下“一二三——注意”什么的。嚴格上講，這不是新聞拍攝，是用來留用紀念的，當新聞照片采用時一般都注明是“合影”。
　　但是，存在這么一個問題：如果真人真事的現(xiàn)場已經(jīng)過去了，當時非常遺憾沒有被拍攝下來，而這個新聞事件很重要，能有圖片表現(xiàn)出來就好了。怎么辦？于是有些攝影記者就找當事人再到現(xiàn)場按照當時的情景重現(xiàn)一次，補拍這個場景。我認為，補拍是擺拍的一種方式。新聞攝影不能像拍電影、電視那樣拍故事片，可以再現(xiàn)。再現(xiàn)的是歷史，就不是新聞現(xiàn)場了。我碰到過有人做這樣的事，由于種種原因，有的新聞記者沒有拍好現(xiàn)場照片，等照片沖洗出來才知道，錯過了關鍵的瞬間，于是為了彌補失敗，就去重拍，讓當事人“表演”一次。補拍和重拍，都是擺拍，既然不是新聞現(xiàn)場即時拍攝的，就違反新聞規(guī)律，就是作假，應當擯棄這些作法。
　　錯過了那特定的瞬間，怎么辦？我想還是可以補救的，但絕不是通過作假的方式補救。你想，每一個新聞事件的發(fā)生有一個過程，利用我們可以拍這個事件的下一個發(fā)生場面，可以拍它在社會上產(chǎn)生的反響，等等。盡管這不是整個新聞事件中最佳的場面鏡頭，但是這個鏡頭真實。為了補上有關遺憾，你可以在圖片說明中把有些情景通過文字還原出來，作些交代。
　　我們那個年代，攝影器材相當落后，不僅沒有變焦鏡頭，連廣角鏡頭都沒有。為了保證拍攝的照片質(zhì)量，我就想了很多辦法。如準備了兩套設備，用120拍了，再用135補拍兩張。當時都用閃光燈泡，照一張照片，先要搖片子，然后把燈泡拿下來，揣在兜里，再拿出來一個新的上好，這幾秒鐘就過去了。所以，動作要快，趕緊把握時機。我們那時拍照就提出“一張主義”，這一張必須絕對保證質(zhì)量。否則，你再換一個燈泡，幾秒鐘過去了，握手已經(jīng)完了，拍不上了。許多領導活動的接見、會見、握手、開會方面的鏡頭，你就是想補拍也是不可能的。
　　那個年代，我們的工作壓力很大，不能有絲毫馬虎，工作必須兢兢業(yè)業(yè)。我在毛澤東主席身邊工作的時候，對他的所有活動的采訪都絲毫不敢馬虎。你想，你是新華社的記者，全國各大媒體，乃至國外的新聞單位，都在等著用你的照片，有時明天的《人民日報》把頭條位置的地方都預留出來了，就在等你的照片。你能在拍攝的時候馬虎嗎？如果照片拍壞了，責任就大了，第二天就沒有東西見報，不僅我要檢討，新華社社長也要檢討。新華社一直很重視對毛主席形象的報道，我的工作壓力很大。P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