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堪稱鴻篇巨制,作者讓歷史事件融入一個家庭的歷史中,他們有過流亡生涯,度過1989年東西德合并的轉(zhuǎn)折年代及此后的種種變遷,歷經(jīng)二十世紀的繁盛和低潮。從墨西哥經(jīng)過西伯利亞,再回到東柏林,小說給我們展現(xiàn)了四代人的故事:祖父母是堅定的共產(chǎn)主義者,為了支援新共和國的建設,在20世紀50年代初期返回了新建立的民主德國。他們的兒子,年輕時流亡去了莫斯科,后帶了一個俄羅斯女人返回小資產(chǎn)階級的共和國,因為他仍相信一切可以改變。然而祖輩以及父輩所選擇的第二故鄉(xiāng)對于孫輩來說,明顯過于狹隘……《光芒漸逝的年代》為我們講訴逃亡,講訴返鄉(xiāng),講訴歲月中的那些曲折故事。
作者細膩的表達,詼諧的文風,以及他那收放自如的文筆和幽默搞怪的故事情節(jié),為《光芒漸逝的年代》增色許多。
小說榮獲阿爾弗雷德·德布林獎和德國圖書獎。
一個德國家庭,四代人命途多舛的經(jīng)歷,從二戰(zhàn)時期的流亡地墨西哥到蘇聯(lián)的烏拉爾山區(qū),一路跌跌撞撞走來,抵達分裂的德國,在緊挨柏林墻的地方安居,親歷民主德國由興盛走向式微。從憧憬到迷茫對幸福的追求所驗證的僅只是歷史的反諷——那是烏托邦的代價。小說獲2011年德國圖書獎、阿爾弗雷德·德布林獎雙獎殊榮
歐根·魯格(Eugen Ruge),1954年出生于俄羅斯北烏拉爾山地區(qū),4歲踏上陌生的民主德國土地,17歲愛上了他的數(shù)學老師,成年后還一度與她結(jié)為夫婦。他就讀洪堡大學數(shù)學系,畢業(yè)后在波茨坦地球物理學中心研究所工作,不久辭職,到一家電影公司制作紀錄片,寫劇本,翻譯了許多契訶夫的作品,有時還在柏林藝術(shù)大學擔任客籍教授。柏林墻倒塌前一年移居西德,兩德統(tǒng)一后,又回到東部寫作和生活,F(xiàn)居住柏林。
2009年,憑借《光芒漸逝的年代》,作者榮獲阿爾弗雷德·德布林獎,該獎項授予尚未出版的新作。
小說2011年9月正式出版后,連續(xù)數(shù)周榮登德國暢銷書排行榜榜首,當年10月即獲德國圖書獎。
致中國讀者
2001
1952
1989.10.1
1959
2001
1961
1989.10.1
1966
1989.10.1
1973
2001
1976
1989.10.1
1979
2001
1989.10.1
1991
1995
1989.10.1
2001
譯后記
——喂,媽。
伊琳娜閉上眼睛,噘起嘴,努力抑制著心中的不快。
——不,媽,庫爾特道。亞歷山大不在我們這里呀。
他跟夏綠蒂說話時,不叫沙夏,只叫“亞歷山大”,伊琳娜聽著很別扭:一個當?shù)墓茏约旱膬鹤咏小皝啔v山大”-在俄國,只有互稱您的人才這么叫。
——你們既然約好了十一點,庫爾特說,那么,亞歷山大十一點就會來的……喂?……喂!
看來夏綠蒂掛了——這是她的新招:只要對交談沒了興致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就二話不說掛上電話。
庫爾特回到廚房。
伊琳娜聽見他丁零當啷的在準備早餐。最近,庫爾特決定周末由他來做早餐——可能是為了證明他也贊成男女平等。
伊琳娜扭歪了臉,因斷送了早晨美好的時光而惋惜了幾秒鐘:這是唯一屬于她的時間,倘若沒人打電話來,沒人來煩她,那么干活之前她可以靜靜地喝個咖啡,抽支煙,享受一下。還可以喝上一丁點兒燒酒,這是近來她間或給自己的特許。就一小杯,一口不多,絕不含糊,以便應付這一天,忍受神經(jīng)錯亂。
繩經(jīng)錯亂,伊琳娜如是說。
已經(jīng)好幾個星期了:夏綠蒂天天來電話,訂購這訂購那,指派任務,收回成命,變個花樣再指派:伊琳娜,你能不能去買點花瓶上的自貼標簽哪?每年,夏綠蒂總要向整個諾因多夫的人借用花瓶,雖說從沒出過什么差池,但夏綠蒂心血來潮,要在每個花瓶上貼標簽寫上人家的名字,以便物歸原主。
何苦呢?何苦當真跑出去買這見鬼的標簽?伊琳娜自怨自艾。費了半天的工夫,跑遍全城所有的文具店——事情哪有說的這般輕巧。阂彝\囄,要繞開工地(都是長年累月不動窩的攔路虎),要在加油站排長隊(跟加塞的家伙吵上半個鐘頭架),還要為走冤枉路生氣,好不容易找到停車位,卻見店門口掛著一塊“盤貨歇業(yè)”的牌子——到頭來當然沒有哪家文具店有標簽,只得揣上一瓶科涅克酒上電影公司,央求大圖像室的頭兒給她弄幾張見鬼的標簽……其實威廉對花花草草壓根兒不感興趣。伊琳娜記得很清楚,去年他坐在高背軟椅里——活像重復同一句笑話的孩子——沖著每個前來祝壽的人說出同一句不給面子的話:
把菜擱花盆里!
那幫跟屁蟲聽了總是哄堂大笑,仿佛話里含有什么了不起的機鋒。
威廉聽力早就不行了,眼睛也已半瞎,只能在高背軟椅里坐著,一具長髭須的骷髏罷了,但只要他手一揚準備開腔,那幫人馬上鴉雀無聲,耐心地等他發(fā)出幾聲嘶啞的聲音,然后,紛紛起勁地進行詮釋。每年他都會得到勛章,每年都要發(fā)一通言,每年喝的是同一種倒在同一種花花綠綠的鋁杯里的劣質(zhì)的科涅克酒。伊琳娜發(fā)現(xiàn),每年圍著威廉轉(zhuǎn)的跟屁蟲越來越多,他們的人數(shù)在增加,跟侏儒差不多,是一幫身穿油膩發(fā)亮灰西裝的小人,伊琳娜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他們總是笑嘻嘻的,伊琳娜實在聽不懂他們講的話,想聽也聽不懂。只要閉上眼,她現(xiàn)在就知道自己一天下來感覺如何:面頰因假笑而發(fā)僵,百無聊賴地遍嘗各種自助冷餐,打的嗝全是色拉醬味兒,舌尖上留著花花綠綠的科涅克酒杯的鋁味。
本來她就不愛進公婆家的門,想想都頭痛。她憎惡那些深色的重家具、門、地毯。屋里的東西全都又暗又沉。這一切,加上威廉釘在墻上的死動物,都讓她想起自己的痛苦歲月。不錯,三十年過去了,她還沒有忘記在走廊上擦拭衣帽架木條縫的滋味,沒有忘記她如何給威廉煮燕麥片,站在下面樓梯口,聽威廉什么時候從上面浴室里出來,然后——嗖地!——竄進廚房,攪動麥片,為的是端給他吃時不致黏成一團……她一生中從沒這么無奈過:語言不通,好比一個聾啞人,絕望地在別人的手勢和眼神中尋找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