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文化研究》是由南京大學建筑學院支持、由胡恒主編的建筑理論系列文集,每年一輯,每輯由來自大陸及港澳臺地區(qū)的多位學者撰寫或翻譯理論文章。第6輯里包括南京南湖新村的演變、臺灣東海大學校園規(guī)劃與設計歷程研究、臺灣高雄社會住宅福音新村的50年歷程,以及塔夫里的重要文獻等內容。
《建筑文化研究》是由胡恒主編的建筑理論文集,每輯由來自大陸及港澳臺地區(qū)的多位學者撰寫或翻譯理論文章,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本輯收錄了兩地多位學者的建筑研究性文章,另有塔夫里的數(shù)篇重要文獻,對于建筑界師生、研究者而言,是重要的研究資料;對于行業(yè)外的文化學者及大眾讀者而言,是了解當代建筑史的窗口。
當代史有三個主題。第一,過去(歷史)如何成為現(xiàn)在?第二,現(xiàn)在如何成為歷史?第三,在這一雙向的工作中,寫作者的角色應是怎樣?本輯重點討論第三個主題,即寫作者與當代史的關系。
當代史以當下的事件為切入點。這意味著研究者必然身處事件之外、之旁,甚或之中。他從旁觀者、見證者,到研究者,再到參與者,身份的變化幾乎不可避免。馬克思在寫作《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時,其身份的復雜性曾經達到了極致:他的自我定位是歷史學家;在普通讀者看來,他是時事政論家;在特定階層看來,他是革命導師;在文章結束時,他又是一個大祭司式的預言家。
當然,我們無法與馬克思相比。那個革命的時代不可復制,但作者的多重身份卻是古今皆同。這是一柄雙刃劍。有利的一面:它使寫作具有現(xiàn)場感。直接掌握第一手資料(它們大多以非正式的信息方式存在);觀測事件的細微變化(它們一閃即逝,不在局中便無從知曉);研究完成后,寫作進入現(xiàn)實,在媒介與知識層面上繼續(xù)發(fā)揮效能,對世界產生作用,像《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那樣。這是我們當代史的責任之一。不利的一面:研究者離對象過近,主觀的情感要素(道德感、責任心等)進入,會導致歷史寫作所必要的距離感消退;研究的“立場”失去宏大視野,滑入工具模式。更加危險的是,當下事件尚在進行,研究者的過度介入,在干擾其現(xiàn)狀之余,還會影響研究本身。比如至關重要的“周期”設定,任何外來的作用力都會讓周期的終點事件出現(xiàn)變數(shù),可能會推翻論文的結構、主題設定,使論證邏輯作廢……研究面臨崩盤。
危險亦是考驗。研究應該止于何處?如何處理新生的變數(shù)?如何為之調整研究路徑,重設論證邏輯與研究目的?主體參與的界限在哪里?一系列問題,迫使當代史走上“臨時建構”之路。每一次當代史寫作,都是一次暫時的、片斷的建構。它不是安全屋,能滿足讀者對現(xiàn)實的美好想象與虛幻的欲望;它是危樓,各種麻煩角色在其中接續(xù)現(xiàn)身——激烈對抗的力量關系、錯動的結構層、莫名的事物、裂縫與陰影。換個角度來看,危樓充滿了不確定,但更顯迷人。它邀請讀者加入,共享對現(xiàn)實的另一種體驗?赡艿脑,還可改造這一危樓。
本輯三篇主題文章的對象為大型建筑群:兩個居住區(qū),一個校園。它們分別在南京、臺中和高雄,生命都不算長,40年到60年。三個案例中,作者與研究對象之間的關系都頗為復雜。過近者有之,過遠者有之;偶遇者有之,相處數(shù)十年者有之。共同點在于,研究者都盡力與對象建立一種歷史距離,在細節(jié)辨析與宏觀結構之間建立一種平衡。這并不容易。實際上,這一距離或平衡,都無法真正得以控制。正如我們所見,研究中的不完整、自相矛盾之處頻頻出現(xiàn)。正如“當代”二字的含義。
——胡恒
胡恒,青年建筑評論家,南京大學哲學系博士后,南京大學建筑與城市規(guī)劃學院副教授,南京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級研究院兼職研究員。著有《不分類的建筑》《暗房》等,譯作有《收縮的城市》(合譯),并主編《建筑文化研究》《建筑·歷史·批評》等多類建筑叢書。
當代史Ⅲ
作為受虐狂的環(huán)境 胡恒
The Environment as Masochism
附:南湖新村/記憶地圖 張熙慧
NanHu Settlement/Memory Map
解編織:早期東海大學的校園規(guī)劃與設計歷程,1953—1956 郭文亮
Untying the Text:The Planning and Design of Early Tunghai University, 1953 – 56
貧戶、救贖、與烏托邦:從高雄的福音新村的規(guī)劃看社會住宅的在地經驗 蔣雅君 張馨文
文獻
“激進”的建筑與城市 曼弗雷多·塔夫里
“Radical” Architecture and the City
結論形式的問題 曼弗雷多·塔夫里
Problems in the Form of a Conclusion
人們留下些什么?——阿爾多·羅西的摩德納墓地 英格尼·約翰遜
What Remains of Man——Aldo Rossi's Modena Cemetery
評論
近三十年來住房制度變遷下的中國城市住區(qū)空間演化 張京祥 胡毅 趙晨
Evolution of Chinese urban residential district under the changing housing system in the last 30 years
摘自《解編織:早期東海大學的校園規(guī)劃與設計歷程,1953—1956》(郭文亮)
我們一般以為東海校園是貝聿銘的作品,但是貝自己卻說,“我只是對規(guī)劃方案提出了初步的藍圖,具體的規(guī)劃則由陳其寬 (1921—2007)、張肇康(1922—1992)二位先生執(zhí)行”,并且未曾將路思義教堂以外的東海校舍列為他個人或事務所的作品。常常為東海早期校舍的著作權放話的,反倒是陳、張兩位先生,因而常導致一些“這是誰做的?”之類的困擾。如果我們以實證的態(tài)度,檢視一些保存至今的圖樣,就會發(fā)現(xiàn),許多圖紙上所蓋的,卻是一向默不作聲的林澍民建筑師的印章。如果我們想由建管單位的記錄,確認(申請建照的)建筑師是誰,結果還是枉然;因為地處都市計劃區(qū)以外,所以1955年臺中市政府發(fā)給東海的,是“全部工程……一整個建筑許可證”,而且這個許可被東海一路用到1970年代。換句話說,在法律上不存在一個“個體的作者”。這篇文章的目的,就是要將這一連串不太符合常規(guī)也有點復雜的狀況,作一次初步的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