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文化瑰寶
　　格林童話是19世紀德國語文學家和古文化研究家雅各布·格林（1785—1863）和威廉·格林（1786一1859）這兄弟二人搜集、整理和編輯的古代德意志童話集，原書題為《兒童和家庭童話》，最早分三卷，分別于1812年、1815年和1822年出版，此后各版均有修訂，1857年第七版由威廉·格林做了最后修訂，可以說，這一版體現(xiàn)了格林兄弟最后的意志。從此以后，由于他們兩人的辛勤勞動而被保存下來的211篇古代德意志童話和故事，就同“格林”這個姓氏永遠聯(lián)系在一起，譯成數(shù)十種語言，傳遍了世界各國，成為世界文學寶庫中永放異彩的瑰寶，并且如書名所示，不僅成為兒童喜愛的，而且成為家庭，即成年人喜愛的讀物�，F(xiàn)在呈獻給讀者的這個中譯本，所依據(jù)的原文是以已經(jīng)成為珍藏本的《兒童和家庭童話》第七版為底本，個別字句參照1812年和1815年版本校訂的，且附有原版書的100多幅插圖，想必讀者是會青睞相加的。
　　雅各布·格林于1785年1月4日，威廉·格林于1786年2月24日出生在德國黑森的哈瑙。他們的父親曾在施瑙泰任司法官，1796年去世，使格林一家頓時陷入經(jīng)濟困境。母親無力撫養(yǎng)五個兒子，11歲的雅各布和10歲的威廉投奔住在卡塞爾的一位姑母，并在當?shù)氐囊凰�女子中學就讀。格林兄弟先后于1802年、1803年進入馬爾堡大學攻讀法學，并對古日耳曼語言和歷史研究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1805年，馬爾堡大學的教師、日后的德國法學歷史學派的奠基者弗里德里�！た�爾·封·薩維格尼（1779—1861）赴巴黎從事研究，他邀雅各布·格林前往助他研究古日耳曼手稿。后經(jīng)薩維格尼介紹，格林兄弟又結識了海德堡浪漫派詩人克萊門斯·布倫塔諾（1778—1842）和阿希姆．封．阿爾尼姆（1781—1813）。他們兩人收集、整理的德國民歌集《男童的神奇號角》（1806—1808）給格林兄弟很大的啟發(fā)。從1806年起，格林兄弟首先以自己的家鄉(xiāng)哈瑙為中心，在黑森、美茵河和金齊希河一帶收集童話。打聽到善于講述童話故事的人，不論是農婦、醫(yī)護人員還是公務員家屬，他們都登門采訪和記錄。在卡塞爾，他們遇到一個善于講童話的家庭——藥劑師威爾德及他的妻子和兩個女兒格蕾特和多爾特，受到熱情接待。后來多爾特嫁給威廉·格林為妻，留下一段佳話。1808年，雅各布在拿破侖的弟弟、威斯特法倫國王熱羅默·波拿巴的私人圖書館（在卡塞爾）工作，不久又在國家圖書館兼職。1812年，詩人阿希姆·封·阿爾尼姆來訪，見他們收集、整理的童話已在百篇左右，便鼓勵他們拿去發(fā)表，并替他們在柏林找到一家出版社。1812年圣誕節(jié)前夕，《兒童和家庭童話》第一卷在柏林問世，大受歡迎，完全出乎格林兄弟的意料。
　　德文das Marchen（音譯：美爾欣）一詞，歷來譯成“童話”，這里仍舊沿用，但要提醒一點：這里所說的“童話”．不是《現(xiàn)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童話’’條目下所說的，是“兒童文學的一種體裁，通過豐富的想象、幻想和夸張來編寫適合于兒童欣賞的故事”。據(jù)雅各布·格林考證，童話是經(jīng)過改造的、縮小了的神話；另一些學者則認為，童話甚至早于神話；還有一些學者認為，童話和神話是同時產(chǎn)生和并行發(fā)展的。無論如何，童話是古日耳曼民族的一種口頭文學創(chuàng)作，一種散文體的敘事作品，在民間口頭流傳。童話所敘述的事件，不受現(xiàn)實世界中時間、空間和因果關系等范疇的制約，內容是神奇的、不可信的。從這個意義上講，das Mairchen可以譯作“神奇故事”。德國人把《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把《聊齋志異》的故事，把《牛郎織女》和《青蛇和白蛇》（《白蛇傳》）都叫作Marchen，就是這個道理。然而，童話塑造的又是人的環(huán)境與沖突，如斗爭、詭計、幫助、醫(yī)治、解救、拯救、求婚、婚姻等；情節(jié)是單一的，沒有次要情節(jié)；時間和地點是不確定的（如“在遙遠的古代……”“在某個王國里……”）；人物不是個性化的，但明顯地分為善的和惡的、美的和丑的；與此相應，童話一般含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一道德教訓。這就是《兒童和家庭童話》中那些故事的特色。這些童話表現(xiàn)出了古代德意志人的智慧、理性以及豐富的想象力，表現(xiàn)出了他們的喜怒哀樂和民情風俗、宗教信仰和道德準則。
　　格林兄弟對搜集到的童話進行整理的方法，不同于克萊門斯·布倫塔諾和阿希姆·封·阿爾尼姆整理民歌的方法。后者編輯的《男童的神奇號角》里，有一部分民歌是經(jīng)過他們改編的，有一部分是他們以民歌為素材進行的自由創(chuàng)作。格林兄弟不贊成這種方法，雙方進行過激烈的爭論。格林兄弟在對童話進行整理時，強調保持童話在口頭流傳時的原貌，尤其是口語特色和敘述方式�！秲和�和家庭童話》中的大部分是由威廉·格林整理的。
　　當時的德國，全稱是德意志民族神圣羅馬帝國，皇帝由選帝侯推選，整個帝國分成355個邦，有王國、公國、各種諸侯領和自由市，封建割據(jù)，四分五裂。法國大革命爆發(fā)，德國君主們武裝干預，1805年起，拿破侖先后打敗奧地利、普魯士，征服整個德意志。1812年，拿破侖入侵俄國慘敗，德意志各邦（這時已歸并為36個）人民進行民族解放戰(zhàn)爭，終于取得勝利。維也納會議后建立德意志聯(lián)邦，由奧地利首相梅特涅主持聯(lián)邦會議，維持封建秩序。拿破侖的征服喚起德意志民族意識的覺醒，各階層人民一是要求各邦君主頒布憲法，二是要求結束分裂局面，建立統(tǒng)一的民族國家。這些要求反映在學術領域上，就是加強了對德意志歷史和文化的研究。格林兄弟正是在這方面做出了杰出的
　　1813年，雅各布‘格林任黑森公使館秘書，受普魯士和黑森政府的委托，兩度赴巴黎索回被法國掠去的手稿。1814年，威廉·格林到卡塞爾圖書館工作。1816年4月，雅各布．格林被聘為該圖書館第二館長。這兄弟兩人，親密無間，一如雅各布‘格林后來回憶時所說的：“在時間過得很緩慢的中小學時代，我們同住一間房，同睡一張床，坐在同一張桌旁做功課，后來．在大學時代，我們同住一間房間，有兩張床，兩張書桌，再后來，我們住在相鄰的兩間房里，但總是在一個屋頂下，甚至書籍、財物也都是兩人共同擁有、共同使用�！眱扇烁髯越Y婚后．在學術研究上仍舊攜手合作，互補短長。格林兄弟的手足情誼，閃耀著高尚人格的光輝，感人至深。從1816年起，他們進入了一生中最平靜、最勤奮、也最富有成果的時期。他們合作編輯了《德意志傳說》兩卷本（1816—1818）。雅各布．格林發(fā)表了《德意志古代法律》（1828）、《德意志神話》（1835）以及德語研究的劃時代著作——《德語語法》（四卷，1819-1837）。威廉。格林發(fā)表了《德意志英雄傳說》（1829）。由于他們在學術上的成就，1830年被聘為哥廷根大學教授。1837年，漢諾威新國王奧古斯特二世宣布廢除前國王與各界協(xié)商后頒布的憲法，格林兄弟同哥廷根大學另外五位教授聯(lián)名抗議，國王下令解除七名抗議者的教授職務，并將他們驅逐出境。這就是震驚全德的“哥廷根七教授事件”。1841年，格林兄弟應普魯士國王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之召，出任柏林大學教授，不久便被選為柏林科學院院士。他們發(fā)起并成立曰耳曼學會。第一屆日耳曼學者大會于1846年在美茵河畔法蘭克福召開，雅各布·格林當選為主席。格林兄弟后來辭去教授職務，潛心編纂《德語大辭典》，1854年-出版了《大辭典》第一卷。威廉·格林和雅各布．格林先后y-1859年12月16日和1863年9月20日在柏林去世之后，這部辭書由柏林科學院繼續(xù)編纂，到1961年才大致完成。回顧格林兄弟的一生，他們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勤奮研究和著述的堅毅奉獻精神，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格林兄弟是學者，而學者一般只在狹小的專業(yè)圈子里為人所知。但由于他們編輯了《兒童和家庭童話》及《德意志傳說》，這兩份歐洲的文化珍寶使他們名揚四海。
　　童話后來成為一種文學體裁，例如丹麥的安徒生（1805一1875），就是創(chuàng)作童話的大師。在哥本哈根市中心有一座安徒生獨坐沉思的銅像。銅像最初的設計圖樣是這樣的：一群小孩子，有的爬在安徒生背上，有的坐在他的膝上，有的靠在他的腿上。安徒生看后，非常生氣地說，他的童話是“寫給成年人和兒童看的，兒童只能聽懂故事的外層，唯獨人生閱歷豐富的成年人方能領悟故事的深長意蘊”。安徒生的童話如此，格林的童話亦然，也許可以從中得出一條有益于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的啟示：優(yōu)秀的兒童文學作品必須首先引起成年人的興趣，對成年人有所啟發(fā)和教益，隨后再由成年人把這種興趣、啟發(fā)和教益?zhèn)魇诮o兒童。
　　在翻譯過程中，天津外國語學院德國專家吉素蘭女士（Ursula Kiefer）和她的丈夫海德曼先生（Jom Heidelmann）曾熱情地幫助我解決一些費解的語言問題，尤其是那些低地德語的童話中的疑難。他們還為我提供了關于格林兄弟和他們的童話的若干資料。山東藝術學院副教授鄧慶堯先生花費了許多寶貴的時間對插圖的復印件進行細致的加工，使之令人難以置信地達到不亞于原書的清晰和精致。在此謹向海德曼、吉素蘭夫婦和鄧慶堯同志表示誠摯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