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 1月14日，姚桐椿從上海來信： 《開卷》去年第九、十、十一和十二四期收到，謝謝！ 我花了一天的空余時間讀了，發(fā)覺一些差錯或疑問，稍加整理編次，告之于下： 第十二期第六頁第十三行“一部人可能感動落淚，另一部分人可能會狂喜。” 前半句應(yīng)為：“一部分人可能會感動落淚”。因為要與后半句相對。 第二十一頁十七行“格處好奇”應(yīng)為：“格外好奇”。 第二十五頁倒第二行“愿我們在人生這場行走、讀書這番美事中”“這番”去掉。 第二十六頁第九行“最早譯介西方當代流行小說的《譯林》雜志” 據(jù)我所知，在《譯林》雜志之前，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的《外國文藝》雜志，也較多地發(fā)表西方當代流行小說。這本雜志的封面設(shè)計在當時很有特點，頗吸引人的眼球，就是兩個大W。記得它開始是內(nèi)部發(fā)行，或者不經(jīng)過郵局，而在新華書店出售，影響也沒有稍后問世的《譯林》有一炮打響的效應(yīng)。我只購讀了開始的二三年，以后因精力不濟，與它暌違了，也不知道這本雜志現(xiàn)在還出不出，如果出的話，二0一把拉下來！兇狠的犯規(guī)！年可能是它創(chuàng)刊四十周年。總而言之，要慎言“最早”、“第一”之類的話，免得授人以柄。 第二十八頁第七行“社”恐為“局”。 高莽先生有個筆名非常出名：烏蘭汗。至少在“文革”之前，“烏蘭汗”比“高莽”更為圈外人所知。我在“文革”之前就只知烏蘭汗，而不知高莽。 第十一期倒第三行“燉”應(yīng)規(guī)范為“燉”。 第十九頁第十七行“愈成規(guī)�！鄙騽僖孪壬�大概還只有三十幾歲吧，與其贊他“愈成規(guī)�！�，倒不如說他“漸成規(guī)�！睘楹�。下半句既非轉(zhuǎn)折，也非遞進，所以“故而”去掉無妨。 倒第三行“濃麗的”似應(yīng)為“秾麗的”。 第二十頁正文第三行“編輯”應(yīng)為“編委”。參看下面“編外的編委”。 第二十四頁第十九行“競”為“竟”之誤。 第二十八頁第十六行“以及”應(yīng)為“以至”。說沈勝衣受谷林的影響，而谷林是受知堂影響，彼此是遞進的關(guān)系，故用“以至”。“乃是”可以去掉。作者似想加重語氣，其實把意思說清楚即可，知堂的文章就是如此；把事情或問題說清楚了，就有了服人的力量， 第十期第十六行“做過史”不明其含義，或有漏字。 第十八頁第四行“袒誠”大概是“坦誠”吧。相對于前一句“質(zhì)樸”也應(yīng)是“坦誠”。 詩集《蕙的風(fēng)》的封面仍是解放前亞東版的封面。亞東圖書館在一九二0年代出了十本左右新詩集，“文革”之前我差不多收齊了（惜毀于“文革”劫火），像胡適的《嘗試集》、俞平伯的《冬夜》、康白情的《草兒》和《草兒在前集》、胡思永（胡適的侄兒）的《遺詩》等等。在我的印象里，《蕙的風(fēng)》重印的版次最多，可見其受讀者的歡迎，當然九十年之后，現(xiàn)在讀，興味就不一樣了。我深感，歷史或曰時間才是最公正、最嚴格的檢驗。 第二十頁正文第一行“蠹魚是杜魚的諧音”似應(yīng)為“杜魚是蠹魚的諧音”。 第二十一頁正文第2行“尤此”應(yīng)為“由此”之誤。 第二十五頁俞律先生的《哭國武詩兄》這首詩在第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頁重復(fù)了三次，至少這一頁的可以去掉，因與前面悉同，前面還多了不可或缺的說明，后面又擴而為四首，所以最好重新合編為一段。 第九期第十二頁子張先生說孫犁先生是“外魯內(nèi)周”，當然是有特點的可以啟人思考的一家之言。我以前讀孫犁先生的文章不多，后來有機會買到一套耕堂十種，就集中讀了，還讀了《書衣文錄》、《蕓齋書簡》幾種。我覺得他是真心實意學(xué)魯迅先生的，有時候簡直到了亦步亦趨的程度，譬如他依照《魯迅日記》所附的書目買書，就是適例。但由于功力（從思想到學(xué)問）稍遜，達不到魯迅先生那樣的高度和深度。一看就了然的顯例，就是他的字與魯迅先生的字，即便是書法的門外漢，也能看出這不是在一個層次上的。那么可否說他退而求其次學(xué)了周作人？也不能這樣說。周作人抗戰(zhàn)前后文風(fēng)丕變，主要是自身之失足和環(huán)境之使然。孫犁先生也遇到自身與環(huán)境的重重矛盾，因此之故，子張先生看到了孫周的相似之處。但孫周的不同之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最直接的感覺就是周的文章更加隱晦曲折，欲語又止（之前是神定氣閑、游刃有余）。原因有二：功力（除了學(xué)問，周的思想也非常深刻，常見人所未見、道人所未道，這是他的著作至今有人喜歡讀的主要原因，至于文筆和文風(fēng)是第二位的），孫畢竟是體制內(nèi)的（雖他欲置己于體制之外），周從抗戰(zhàn)開始，就是一個小媳婦的陰暗心理，似乎一柄達摩克里斯劍一直懸在自己的頭上。 說學(xué)某某人，其實也人各其面。因為各人的性情不會相同，境遇也不會完全相同�！拔母铩敝�后，周作人的文章和文風(fēng)大行其道，這是物極必反的現(xiàn)象，后來漸漸有人對這種現(xiàn)象提出批評。我早就說過（譬如對謝其章），雖很多人蜂起學(xué)周，但真正得其神髓者卻稀如晨星，許多人不過是學(xué)了點皮毛，等而下之者或許只是東施效顰罷了，因為絕大多數(shù)人沒有周的功力。還是要根據(jù)自己的實際情況，以性之所近為原則，找一二個前輩作家學(xué)習(xí)，心有余而力也有所及，庶幾可免畫虎類犬。 從《開卷閑話》里得知張建智先生又問世了新著《絕版詩話二集》。《絕版詩話》我拜讀過，發(fā)覺差錯和問題多多（但愿張先生能與時俱進，倘若依然故我，似乎有點災(zāi)梨禍棗、貽誤讀者了），如果您或者張先生感興趣，我可以整理成文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