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文學讀本叢書典藏”總體介紹
“中國古典文學讀本叢書”是普通讀者閱讀古典文學的入門書和基礎書。她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歷史超過60年。這套叢書旨在把中國古典文學中的經(jīng)典作家作品呈獻給普通讀者,為讀者提供一個了解、品鑒古典文學可靠版本。這套叢書以中國歷代文學經(jīng)典名著、詩文名家作品為對象,約請相關領域卓有成就的學者整理注釋,旨在為讀者提供一套質(zhì)量可靠且方便閱讀的中國古典文學基本書和入門書。
“中國古典文學讀本叢書典藏”是在“讀本叢書”的基礎上進行分化重組(四大名劇和小說部分另做新叢書)、遴選再版、增補擴充而成。該叢書分批編輯出版,第一輯于2017年12月出版,第二輯于2020年出版。
這套叢書的主要特點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這是一套古典文學普及讀本,叢書以選本為主,擷取代表性作家的代表性作品,把古典文學*精華的部分呈現(xiàn)給讀者。
二、時間從先秦至晚清,貫穿中國古代歷史,文體涵蓋了中國古典文學中的詩、賦、樂府、詞、散文、戲曲等主要文體。
三、整理者皆是學殖深厚的學者,如錢鍾書、王伯祥、俞平伯、余冠英、游國恩、唐圭璋、蕭滌非、夏承燾等,他們都是當代學術大家、名家,工作嚴謹細致,認真規(guī)范。這些圖書也是他們的代表作。
四、眾多圖書經(jīng)過幾代讀者的認可,具有良好的品質(zhì)口碑。
五、叢書至今歷時六十余年,圖書經(jīng)過多次再版修訂和編輯加工,質(zhì)量日臻完善。
六、本次出版,所有圖書皆重排、重編、重校,版式、封面設計典雅大方。
第二輯書目
1、 詩經(jīng)選(褚斌杰 注;方銘 選)
2、 先秦文選(郭丹等 選注)
3、 漢魏六朝文選(劉文忠 選注)
4、 唐文選(李浩 選;閻琦 李浩 李芳民 注釋)
5、 宋文選(丁放 武道房 等 選注)
6、 金元文選(鄧紹基 周絢隆 選注)
7、 明文選(趙伯陶 選注)
8、 清文選(劉世南 劉松來 選注)
9、 杜甫詩選(山東大學中文系古典文學教研室 選注)
10、梅堯臣詩選(朱東潤 選注)
11、黃庭堅詩選(潘伯鷹 選注)
12、唐宋詞選釋(俞平伯 選釋)
13、關漢卿選集(修訂版)(康保成 李樹玲 選注)
14、龔自珍選集(孫欽善 選注)
15、秋瑾選集(修訂本)(郭延禮 郭蓁 選注)
前言
這個選本是提供古典文學研究工作者作為參考用的,因此,這里想略談我對于詞的發(fā)展的看法和唐宋詞中一些具體的情況,即作為這個選本的說明。
有兩個論點,過去在詞壇上廣泛地流傳著,雖也反映了若干實際,卻含有錯誤的成分在內(nèi):一、詞為詩馀,比詩要狹小一些。二、所謂“正”“變”——以某某為正,以某某為變。這里只簡單地把它提出來,在后文將要講到。
首先應當說:詞的可能的、應有的發(fā)展和歷史上已然存在的情況,本是兩回事。一般的文學史自然只能就已有的成績來做結(jié)論,不能多牽扯到它可能怎樣,應當怎么樣。但這實在是個具有基本性質(zhì)的問題,我們今天需要討論的。以下分為三個部分來說明。
詞以樂府代興,在當時應有“新詩”的資格
詞是近古(中唐以后)的樂章,雖已“六義附庸,蔚成大國”《文心雕龍·詮賦》語。了,實際上還是詩國中的一個小邦。它的確已發(fā)展了,到了相當大的地位,但按其本質(zhì)來講,并不曾得到它應有的發(fā)展,并不夠大。如以好而論,當然很好了,也未必夠好;仡櫼酝,大約如此。
從詩的體裁看,歷史上原有“齊言”“雜言”的區(qū)別,且這兩體一直在斗爭著。中唐以前,無論詩或樂府,“齊言”一直占著優(yōu)勢,不妨簡單地回溯一下。三百篇雖說有一言至九言的句法,實際上多是四言。楚辭是雜言,但自《離騷》以降,句度亦相當?shù)恼R。漢郊祀樂章為三言,即從楚辭變化,漢初樂府本是楚聲。漢魏以來,民間的樂府,雜言頗盛,大體上也還是五言。那時的五言詩自更不用說了。六朝迄隋,七言代興,至少與五言有分庭抗禮的趨勢。到了初、盛唐,“詩”與“樂”已成為五、七言的天下了。一言以蔽之,四言→五言→七言,是先秦至唐,中國詩型變化的主要方向;雜言也在發(fā)展,卻不曾得到主要的位置。
像這樣熟悉的事情,自無須多說。假如這和事實不差什么,那么,詞的勃興,即從最表面的形式來看,也是一樁有意義的事情;因為形式和內(nèi)容是互相影響著的。詞亦有齊言《碧雞漫志》卷一:“唐時古意亦未全喪,竹枝、浪淘沙、拋毬樂、楊柳枝,乃詩中絕句而定為歌曲,故李太白清平調(diào)詞三章皆絕句,元白諸詩亦為知音協(xié)律者作歌。”,卻以雜言為主,故一名“長短句”。它打破了歷代詩與樂的傳統(tǒng)形式,從整齊的句法中解放出來,從此五、七言不能“獨霸”了。這變革絕非偶然,大約有三種因由:
第一,隨著語言的發(fā)展而不得不變。即以詩的正格“齊言”而論,從上列的式子看,由四而五而七,已逐漸地延長;這顯明地為了適應語言(包括詞匯)的變化,而不得不如此。詩的長度,似乎七言便到了一個極限。如八言便容易分為四言兩句;九言則分為“四、五”,或“五、四”,“四、五”逗句更普通一些。但這樣的長度,在一般用文言的情況下,雖差不多了,如多用近代口語當然不夠,即參雜用之,恐怕也還是不夠的。長短句的特點,不僅參差;以長度而論,也沖破了七言的限制,有了很自然的八、九、十言及以上的句子如“洞仙歌”末為八字一句,九字一句;“喝火令”末為九字一句,十一字一句等等。。這個延長的傾向當然并沒有停止,到了元曲便有像《西廂記·秋暮離懷·叨叨令》那樣十七字的有名長句了《叨叨令》:“(見)安排(著)車(兒)馬(兒不由人)熬(熬)煎(煎的)氣”,本為七字句法,加襯成十七字句。加括弧者為襯字。。
第二,隨著音樂的發(fā)展而不得不變。長短參差的句法本不限于詞,古代的雜言亦是長短句;但詞中的長短句,它的本性是樂句,是配合旋律的,并非任意從心的自由詩。這就和詩中的雜言有些不同。當然,樂府古已有之,從發(fā)展來看,至少有下列兩種情形:一、音樂本身漸趨復雜;古代樂簡,近世樂繁。二、將“辭”(文詞)來配聲(工譜)也有疏密的不同,古代較疏,近世較密。這里不能詳敘了。鄭振鐸先生說:詞和詩并不是子母的關系。詞是唐代可歌的新聲的總稱。這新聲中,也有可以五七言詩體來歌唱的;但五七言的固定的句法,萬難控御一切的新聲,故嶄新的長短句便不得不應運而生。長短句的產(chǎn)生是自然的進展,是追逐于新聲之后的必然的現(xiàn)象見鄭振鐸著《插圖本中國文學史》第三十一章。。他在下面并引了清成肇麐《唐五代詞選自序》鄭書原作《七家詞選序》。戈載《宋七家詞選》中并無成序,蓋鄭誤記。承友人見告,今改正。中的話。我想這些都符合事實,不再申說了。
第三,就詩體本身來說,是否也有“窮則變”的情形呢?當然,唐詩以后還有宋、元、明、清以至近代的詩,決不能說“詩道窮矣”!姼璧搅颂拼,卻有極盛難繼之勢。如陸游說:唐自大中后,詩家日趣(通“趨”)淺薄,其間杰出者亦不復有前輩宏妙渾厚之作,久而自厭,然梏於俗尚不能拔出。會有倚聲作詞者,本欲酒間易曉,頗擺落故態(tài),適與六朝跌宕意氣差近,此集所載是也。故歷唐季、五代,詩愈卑而倚聲輒簡古可愛。蓋天寶以后詩人常恨文不迨(似缺一“意”字),大中以后詩衰而倚聲作。使諸人以其所長格力,施于所短,則后世孰得而議。筆墨馳騁則一,能此而不能彼,未能以理推也明汲古閣覆宋本《花間集》陸游跋之二。。他雖說“未能以理推”,實際上對于形式與內(nèi)容的關系和推陳出新的重要也已經(jīng)約略看到了。詞的初起,確有一種明朗清爽的氣息,為詩國別開生面。陸游的話只就《花間》一集說,還不夠全面,然亦可見一斑。
這樣說來,詞的興起,自非偶然,而且就它的發(fā)展可能性來看,可以有更廣闊的前途,還應當有比它事實上的發(fā)展更加深長的意義。它不僅是“新聲”,而且應當是“新詩”。唐代一些詩文大家已有變古創(chuàng)新的企圖,且相當?shù)貙崿F(xiàn)了。詞出詩外,源頭雖若“濫觴”,本亦有發(fā)展為長江大河的可能,像詩一樣的浩瀚,而自《花間》以后,大都類似清溪曲澗,雖未嘗沒有曲折幽雅的小景動人流連,而壯闊的波濤終感其不足。在文學史上,詞便成為詩之馀,不管為五七言之馀也罷,三百篇之馀也罷,反正只是“馀”。但它為什么是“馀”呢?并沒有什么理由可言。這一點,前人早已說過見王易《詞曲史》“明義”第一、甲“詩馀”一條引諸家;又見鄭振鐸《插圖本中國文學史》第三十一章。,我卻認為他們估計得似乎還不大夠。以下從詞體的特點來談它應有的和已有的發(fā)展。
詞的發(fā)展的方向
要談詞的發(fā)展,首先當明詞體的特點、優(yōu)點,再看看是否已經(jīng)發(fā)揮得足夠了。
當然,以詩的傳統(tǒng)而論,齊言體如四、五、七言盡有它的優(yōu)點;從解放的角度來看“詩”,詞之后有曲,曲也有更多的優(yōu)點。在這里只就詞言詞。就個人想到的說,以下列舉五條,恐怕還不完全。
1是各式各樣的,多變化的。假如把五、七言比做方或圓,那么詞便是多角形;假如把五、七言比做直線,詞便是曲線。它的格式:據(jù)萬樹《詞律》,為調(diào)六百六十,為體一千一百八十馀;清康熙《欽定詞譜》,調(diào)八百二十六,體二千三百零六。如說它有二千個格式,距事實大致不遠。這或者是后來發(fā)展的結(jié)果,詞的初起,未必有那么多。也不會太少,如《宋史·樂志》稱“其急慢諸曲幾千數(shù)”。不過《樂志》所稱,自指曲譜說,未必都有文辭罷了。
2是有彈性的。據(jù)上列數(shù)目字,“體”之于“調(diào)”,約為三比一。詞譜上每列著許多的“又一體”,使人目眩。三比一者,平均之數(shù);以個別論,也有更多的,如柳永《樂章集》所錄《傾杯》一調(diào)即有七體之多。這些“又一體”,按其實際,或由字數(shù)的多少,或緣句逗的參差,也有用襯字的關系。詞中襯字,情形本與后來之曲相同。早年如敦煌發(fā)見的“曲子詞”就要多些,后來也未嘗沒有。以本書所錄,如滄海之一粟,也可以看到例如上卷敦煌曲子詞《望江南》第二句:“遙望似一團銀”,本句五字,“似”字是襯。同卷歐陽炯《江城子》末二句:“如西子鏡,照江城”當三三句法,“如”字是襯。中卷無名氏《御街行》末句:“那里有人人無寐”,“那里”二字是襯,已見中卷此詞注〔六〕引《詞譜》云云。。不過一般不注襯字,因詞譜上照例不分正襯。如分正襯,自然不會有那么多的“又一體”了。是否變化少了呢?不然。那應當更多。這看金、元以來的曲子就可以明白。換句話說,詞的彈性很大,實在可以超過譜上所載二千多個格式的,只是早年的作者們已比較拘謹,后來因詞調(diào)失傳,后輩作者就更加拘謹了。好像填詞與作曲應當各自一工。其實按詞曲為樂府的本質(zhì)來說,并看不出有這么劃然區(qū)分的必要。詞也盡可以奔放馳驟的呵。
3是有韻律的。這兩千多格式,雖表面上令人頭暈眼花,卻不是毫無理由的。它大多數(shù)從配合音樂旋律來的。后人有些“自度腔”,或者不解音樂,出于杜撰,卻是極少數(shù)。早年“自度腔”每配合音譜,如姜白石的詞。因此好的詞牌,本身含著一種情感,所謂“調(diào)情”。盡管旋律節(jié)奏上的和諧與吟誦的和諧不就是一回事,也有彷佛不利于唇吻的,呼為“拗體”,但有些拗體,假如仔細吟味,拗折之中亦自饒和婉。這須分別觀之。所以這歌與誦的兩種和諧,雖其間有些距離,也不完全是兩回事。——話雖如此,自來談論這方面的,以我所知,似都為片段,東鱗西爪,積極地發(fā)揮的少,系統(tǒng)地研究的更少。我們并不曾充分掌握、分析過這兩千多個詞調(diào)呵。
4它在最初,是接近口語的。它用口語,亦用文言;有文言多一些的,有白話多一些的,也有二者并用的。語文參錯得相當調(diào)和,形式也比較適當。這個傳統(tǒng),在后來的詞里一直保存著。五、七言體所不能,或不易表達的,在詞則多半能夠委曲詳盡地表達出來。它所以相當?shù)嘏d旺,為人們所喜愛,這也是原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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