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本前言
看看俄羅斯窮人的自由
《罪與罰》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代表作。
這是一部催人淚下的社會悲劇。
這是一部發(fā)人深省的哲理小說。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他要在這部小說中發(fā)掘一切問題 。問題很多,但問題的中心是人人的命運與人的哲學(xué)。
故事發(fā)生在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的俄國。當時,由于沙皇亞歷山大二世于1861年實行了所謂的農(nóng)奴制改革,舊的封建主義的生產(chǎn)關(guān)系迅速瓦解,新的資本主義勢力和資本主義生產(chǎn)方式則以十分野蠻的方式急遽發(fā)展;廣大農(nóng)民經(jīng)受著封建主義和資本主義的雙重剝削,紛紛破產(chǎn),逃亡城市,出賣勞動力。他們與原有的城市貧民一起,充斥著城市的窮街陋巷,過著啼饑號寒、衣食無著的悲慘生活。彼得堡的干草市場及其附近的大街小巷,是當時資本主義社會的一個縮影。這里聚居著大批窮苦的工人、手藝人、小商販、出身微賤的小官吏和窮大學(xué)生。這里是窮人的地獄,罪惡的淵藪。這里除了妓院外還充斥著各種酒館。僅本書主人公拉斯科利尼科夫居住的彼得堡木匠胡同,就有十八家大大小小的酒店。窮人除了干活就是到小酒店買醉。他們住在相當于我國北方大雜院的舊公寓樓里,那里又黑又臟,有如圣經(jīng)中描寫的罪惡之城所多瑪和蛾摩拉。這里既有放印子錢的高利貸者和催逼房租的二房東,又有一無所有的窮人、醉漢、小偷、妓女、惡棍,甚至殺人犯。但是,君知否:在這表面的貧窮、犯罪和墮落后面,又有多少人間的苦難和難言的隱痛!
一個人總要有條路可走。∧靼讍,仁慈的先生,您明白什么叫走投無路嗎?這是窮公務(wù)員馬爾梅拉多夫在丟掉工作之后斯文掃地、衣食無著、窮極無奈,只能借酒澆愁時的絕望哀鳴。
窮人在舊俄國走投無路這就是我們在小說中看到的人的命運。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筆下的俄國,窮人面前只有三條絕路:一是啼饑號寒,凍餒而死;二是茍且偷生;三是鋌而走險。
走第一條路的是絕大多數(shù)窮人。在當時的俄國,窮人受到殘酷的剝削,過著非人的生活,上不足以贍養(yǎng)父母,下不足以撫養(yǎng)妻兒弟妹。誠如索尼婭的父親馬爾梅拉多夫?qū)箍评峥品蛩f:
依足下之見,一個貧窮,但是清白的姑娘,靠誠實的勞動能掙多少錢呢?……如果她清清白白,但是沒有特別的才能,即使她的兩手不停地干活,先生,一天也掙不了十五個戈比!
而這點錢既不足以果腹,也不足以養(yǎng)家,他們?nèi)靸深^見不到一塊面包。
本書用濃重的筆觸,使人扼腕三嘆地描寫了馬爾梅拉多夫一家的悲慘遭遇。
酗酒,在俄國是一個古老而又現(xiàn)實的問題,數(shù)世紀以來,直至當代,一直為人們所關(guān)注!蹲锱c罰》在作者構(gòu)思之初即名《醉漢》。陀思妥耶夫斯基在1865年6月8日的一封信中寫道:我的小說名為《醉漢》,它的內(nèi)容與當前酗酒問題有關(guān)。窮人酗酒的主要原因是窮窮到走投無路,只能借酒澆愁。由于窮,由于走投無路,才酗酒;由于酗酒,就更窮,更走投無路。馬爾梅拉多夫在他的浸透了血淚的自白中說道:
貧窮不是罪過,這話不假。我也知道,酗酒并非美德,這話更對。但是一無所有,先生,一無所有卻是罪過呀……對于一個一貧如洗的人,甚至不是用棍子把他從人類社會中趕出去,而是應(yīng)該用掃帚把他掃出去,從而使他斯文掃地,無地自容。這樣做是天公地道的,因為,當我窮到一無所有的時候,我就頭一個愿意使自己蒙受奇恥大辱。街頭買醉,即由此而來!
…………
我喝酒,因為我想加倍痛苦!
不久,這部小說的構(gòu)思逐漸發(fā)生變化。作者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俄國的年青一代以及當時熱烈爭論的俄國發(fā)展道路問題上。原來構(gòu)思的馬爾梅拉多夫一家的命運,成了《罪與罰》的一個組成部分。馬爾梅拉多夫的自白,不僅是窮人悲苦的號泣,也是對俄國畸形社會的血淚控訴,是小說最優(yōu)秀的篇章之一。
為生活所迫走第二條茍且偷生的路的,在當時也比比皆是。最典型的就是書中的女主人公索尼婭和杜尼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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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十九世紀俄國偉大的現(xiàn)實主義作家,世界級心理描寫大師,就國際影響力而言與列夫·托爾斯泰難分軒輊。代表作有《罪與罰》《白癡》《群魔》《少年》《卡拉馬佐夫兄弟》等。
譯者簡介:
臧仲倫(19312014),江蘇武進人,著名文學(xué)翻譯家,1955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xué)俄語系,1957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xué)俄語系研究生班,歷任北京大學(xué)俄語系助教、講師、副教授、教授。歷時數(shù)十年辛勤筆耕,臧仲倫翻譯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要作品,此外,他還譯有普希金、列夫·托爾斯泰、屠格涅夫和高爾基等俄羅斯經(jīng)典作家的作品,與巴金合譯有赫爾岑的《往事與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