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歲的多紀在父親去世后繼承了扇子店的家業(yè),她的弟弟在一場學生運動的內(nèi)部爭斗中將另一名學生打死,而從未有過戀愛經(jīng)驗的多紀卻和死者的父親柚木相愛。柚木有家室但是為了多紀,他毅然選擇離婚。兩個人歷經(jīng)艱難,終于要走到一起,可多紀卻等來了柚木心臟病突發(fā)而亡的消息。已經(jīng)懷孕的多紀再次堅強起來,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因為自始至終她都深深的愛著柚木,留下這個孩子也是愛他的一種方式。
★有一種愛情是緣分使然、命中注定,就像柚木和多紀那樣★愛有多深就讓人有多堅強★渡邊淳一筆下最迷人的女子、最執(zhí)著的愛情
渡邊淳一,日本文學大師、過敏作家,2003年日本政府“紫綬褒章獎”。他的小說以醫(yī)學知識和生活經(jīng)驗為基礎,深入男性和女性本質(zhì)的愛情,作品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僅《失樂園》一部在日本已經(jīng)暢銷600萬冊,《無影燈》也被改變成電視劇,圖書銷量突破500萬冊。他在全球擁有億萬讀者,深受日本文學喜愛者的愛戴。
目 錄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目 錄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一章
當辻村多紀走出位于東山若王子[ 地名。]的家的時候,京都的天空下起了驟雨。
黎明時還飄著零星小雨,到了上午就停歇了,之后,還有些許陽光灑下。此時的這場大雨讓多紀倍感意外。
多紀還是決定離開。她來到門口,將皮鞋放進紙袋中,穿上了一雙鯊魚皮花紋的利休木屐。
“下得挺大的呢,打輛車吧。”
身后傳來了保姆安代的聲音。多紀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這個家工作了,今年剛滿六十歲。
“嗯!
多紀麻利地將裝著皮鞋的紙袋塞進了旅行包。
也許是因為下雨而天色昏暗的緣故,穿著印花外套的多紀的臉顯得有些蒼白。
“我走了,家里就拜托你了。”
“我送送您吧!
“好啊,這個麻煩幫我拿一下!
多紀將旅行包遞給了安代,自己拎起了一個裝有喪服的日式小箱。
“東京也在下大雨吧?”
推開大門,院子已經(jīng)被大雨打濕了。剛剛進入十月,細竹還是郁郁蔥蔥的,木蘭的根部卻已有了一片枯葉。
眼睛有些青腫的多紀,一頭鉆進了安代撐起的黑色雨傘中。
在院子小道的右側(cè)裝有一個竹筒敲石[ 庭園設施之一。支點架起竹筒,一端下方置石,另一端切口上翹。在切口上滴水,水積多了該端因重量而下垂,水流出,竹筒另一端翹起后因重力又落下去而擊石發(fā)出響聲。]。往前走,穿過一扇格子門[ 將細的木條或竹片呈格子狀縱橫交錯而制成的門。],是一段用磚石鋪過的緩緩的斜坡,兩側(cè)有雨水嘩嘩地向下流著。
“西邊好像要亮堂一些。”
若王子位于大文字山[ 位于日本京都市東端的如意岳的一部分,海拔446m。因每年8月16日在此燃起“大”字形篝火而聞名。]的山腳,稍稍高出對面的城鎮(zhèn),可以眺望西邊的連綿山脈。
厚厚的灰色云層似乎將整個京都都籠罩了起來,只有在右手邊的愛宕山那一帶才有一些亮色。
“先去五條街那邊的店里看一下嗎?”
“嗯。新干線兩點半開,還有點時間!
多紀邁著碎步,腳尖著地地往坡下走。也因下雨的關(guān)系,山麓下的這一片住宅區(qū)在午后的時光中顯得格外恬靜。
“明天傍晚前回來吧?”
“我想在那之前就可以回來了!
有三個學生模樣的人穿著黃色的雨披從旁邊經(jīng)過,大概是結(jié)束了上午的課程,正在往家走。
安代繼續(xù)說道:“但是這么重大的事情……”
“怎么?”
“還特地趕去東京……”
“不!
多紀搖了搖頭。兩人走完了坡道,轉(zhuǎn)入通向南禪寺的馬路。
雨下個不停,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剛才還有些亮堂的西邊的天空,現(xiàn)在也是烏云密布。
兩人在一個寫著“宇治茶”招牌的茶館前停了下來等出租車。
以往,從南禪寺方向開過來的空車一輛接著一輛,可在這種天氣情況下就沒有了。大概在途中就都被別人叫走了吧。
“你不在家的時候,如果有報社的人打電話來該怎么辦呢?”安代不安地問道。
“沒關(guān)系的,說不在家就行了!
多紀的語氣很強硬。安代在傘下點點頭。
“可要是您的繼母問起為什么沒讓她去呢?”
“她要這么問,那我也沒辦法,畢竟跟他有血緣關(guān)系的只有我!
這時,駛來了一輛空車。
“謝謝!
多紀從安代手中接過行李,坐進了出租車內(nèi)。
“請多加小心。 卑泊钌畹鼐狭艘还。
多紀朝著車窗外點了點頭,然后對司機說:“請到五條大橋!
從若王子到五條大橋,不堵車的話花不了十分鐘。由多紀擔任總經(jīng)理的辻村扇子店就位于大橋第二個路口往南的地方。
這是一幢兩層小樓,入口處有一段小胡同。房子隔了五小間,但進深比較長。
來到店前,多紀下了車,沒撐傘就快速地跑了進去。
“您好!”
門口一個叫中川的年輕人向她問好。他正在往車上裝貨。
“辛苦了。要送去哪里呀?”
“要將這些扎好的扇子給小池先生送去,然后把一些損壞的帶回來!
“對了,聽說小池先生的父親中風住進了醫(yī)院。跟大坂說一聲,讓他買上五六千日元的水果做個果籃,你帶上給他們送去!
“好的!
“其他職員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的!
“那就拜托你了!
多紀說完就上了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很狹窄,而且還堆著掛歷、裝扇子的箱子之類的東西,僅容一個人勉強通過。二樓上,從里面數(shù)第二間小屋子就是多紀的經(jīng)理室,還兼做會客室之用。
多紀脫去外套,讓女秘書靖子喊來了常務吉岡。
“請問有什么事嗎?”
吉岡帶著冷淡的表情走了進來。他已經(jīng)在辻村家工作三十年了,一貫是這副樣子。
“早上好。”不管是上午還是下午,只要多紀一到公司總會這么打招呼。“過會兒兩點半我要去東京,明天傍晚前回來,公司的事就拜托你了!
“還是要去嗎?”
吉岡源治是辻村家的老臣,多紀父親做生意的時候就聘用他了?梢哉f,他通曉扇子行業(yè)的一切事務,F(xiàn)在成立了公司,吉岡則當上了常務,只有多紀還直呼其名。
“掛歷印得怎么樣了?”
“一切順利?赡跂|京沒什么時間啊!
“明天的葬禮好像是十一點開始,所以下午還有些時間,我可以去趟日本橋那邊!
“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
“那樣品呢?”
“帶幾本過去吧!
吉岡下樓去取掛歷的樣品。
以前扇子店只是做扇子的,最近,利用空檔做起了掛歷。多紀去日本橋就是為了跟批發(fā)商打打招呼,打通銷售渠道。
多紀迅速將摞在桌上的文件掃了一遍。大多數(shù)都是要給銷售商和工匠們的支付發(fā)票或收條。
“可能有點重啊!
吉岡抱來了十余種掛歷樣品,多紀并不理會這些,她拿起一張票據(jù)遞給吉岡看。
“這十萬日元是飯?zhí)锵壬璧膯??br />“啊,這是要打給街飯?zhí)锵壬念A付款!
“又來借錢了?”
“他說住在山科的弟弟出了車禍。也許是他又去賭博輸了錢吧!
“這事可得多留意!
“他說是急用的!
吉岡一邊點點頭,一邊將掛歷塞進多紀的包內(nèi)。
“挺沉的。”
“沒關(guān)系,F(xiàn)在幾點了?”
“快兩點了。”
“哎呀,新干線是兩點半的,我得走了,還在下雨嗎?”
“是啊,沒停。我開車送您吧!
“中川剛才開車出去送扇子了吧?”
“另外一輛空著呢,沒開走。”
“那好吧,拜托你了!
吉岡拎起了多紀的包,嘆道:“真是辛苦啊!
“嗯!
多紀微笑了一下,往屋外走去。
吉岡開車到達京都車站的時候已經(jīng)兩點二十了,離發(fā)車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請稍等一下,我停完車就來!
“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多紀拿上旅行包和日式小箱向檢票口走去。
與平時相比,今天下午的電車比較空敞。多紀脫下防雨外套,在軟席車廂一個靠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大雨還在澆淋著京都的街道,電車在雨中緩緩地出發(fā)了。
這樣乘坐三個小時,傍晚就可以到東京了。在這期間,不用考慮公司的事,也不用煩惱家里的事,睡睡覺或看窗外的景色就行了。可是,在這之后將會非常辛苦。保姆安代和常務吉岡在多紀臨走時的感嘆也都口吻統(tǒng)一:“真是辛苦啊!
這是同情還是勉勵呢?
安代說繼母應該去,但既然父親已經(jīng)過世,由多紀去參加也是沒辦法的事。對于沒怎么出過門的繼母來說,行李過于沉重,對方也不一定認同她。
但是,父親死后還不到兩年就又穿起喪服,這是多紀根本沒有想到的。
在為父親辦葬禮的時候,以為從此以后就跟喪服絕緣了,可這次卻不得不為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再次穿上。
這是為弟弟干的事去做善后處理,多紀提不起一點精神。
守靈的地點是在下北澤[ 地名。]的蓮臺寺,對于那一帶多紀并不熟悉。聽說從新宿站出來后乘坐小田快線,在第六站下車即可到達,但從東京站過去的話只能打車了。
到達東京的時間是五點半,靈前守夜是從六點半開始,所以能趕上,多紀這樣想?墒,一說是辻村隆彥的姐姐,他們會讓自己進去嗎?主家倒不至于讓前來悼唁的人吃閉門羹,但一齊轉(zhuǎn)過頭來盯著自己,那是肯定的。
被冰冷的視線死死地盯著,就是修道成佛的人,可能也會被嚇跑。
如果到了那個地步,該怎么辦才好呢?就是默默地低頭行禮嗎?或是應該說些什么謝罪的話?
這種時候,如果父親還活著就好了?墒牵谶@一個人苦苦支撐的家里,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總之,現(xiàn)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多紀又看了一眼那煙雨蒙蒙的原野。
弟弟隆彥,什么時候成了學生運動的策劃者了呢?詳細的情況,多紀也不太清楚。
才上了兩年大學,剛剛開始轉(zhuǎn)入專業(yè)課程的學習,隆彥就已經(jīng)不在家里了。
由于家里只有姐弟二人,出于這份親情,相差六歲的姐姐和弟弟之間,就是再有隔閡,多紀也想知道一些弟弟的事情。可是,從上大學開始,對于隆彥的生活,多紀突然就一無所知了。
作為京都扇子制造批發(fā)商老字號“辻村”家的大少爺,隆彥一直是嬌生慣養(yǎng)的,但頭腦卻并不那么笨。
這并不是親人偏袒的看法,從應屆高中直接考入京都大學,足以證明隆彥是相當優(yōu)秀的。
按照父親隆平所說,上了經(jīng)濟系,將來繼承辻村,這也是既定的事實了。
那為什么又跑去參加學生運動呢?
辻村家的親戚中,沒人抱有那種過激的思想。可能還是上大學后受了朋友的影響吧,抑或是在高中之前受到壓抑的青春沖動,一下子爆發(fā)出來了?
上大學后的第二年,隆彥就突然說出“辻村倒閉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之類令人不安的話,接著開始不斷地講述學生運動的意義。
父親和多紀都慌了神,隆彥說完便斜楞著眼睛看了他們一眼,毫無顧忌地出了門。到第二年的年底,他索性提出到朋友那兒去借住,就離開了家。
“真是鬼迷心竅了,這個渾蛋傻小子!”
父親隆平非常不痛快地小聲嘟囔著。對于父親來說,兒子是不能責罵的。
父親隆平數(shù)十年來出入祇園[ 位于日本京都市東山區(qū)八坂神社門前。近代演變?yōu)榧损^區(qū),亦為代表京都情趣的歡樂街。],光做些不務正業(yè)的事情。多紀的母親活著的時候還有所收斂,但自從母親武子過世之后,便多數(shù)日子都不回來了。
現(xiàn)在一起住在若王子家里的繼母森子,便是母親死后兩年,父親在祇園看上并帶回來的女人。
因為比隆平小一輪半,所以雖說是繼母,但森子和多紀只差十五歲。也許是因為有了那么年輕的后妻吧,隆平七年后便因心絞痛而去世了。
隆平去世的地方,在花柳街茶館的二樓。娶了年輕的妻子還不滿足,一直窮奢極欲地玩到了最后。
這樣的父親,對于教育隆彥,一點自信都沒有。
事到如今,多紀沒有想要辯白對弟弟的教育方法,她只是想要弄明白離家出走、做出這種過激行為的弟弟的真實心境。
父親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時候,多紀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夠理解男女之事,但父親不在家而只和繼母一起生活,實在是索然無趣。
森子是一位非常聰明而又親切的繼母,沒有什么缺點,可還是比不上親生母親溫柔。多紀已經(jīng)到了出嫁的年齡還一直戀著母親,雖然自己也覺得過于天真了,但這份孤獨感無法治愈。
父親不在的家里,有血緣關(guān)系的只有姐姐和弟弟。姐弟之間相差六歲,想法和興趣都完全不同,但感覺上比一般的姐弟要親,也許正是因為只剩下姐弟二人的緣故。
多紀并不是以恩人自居,但她高中畢業(yè)沒有上大學,而是幫忙料理家事,多半是因為想要撫慰弟弟失去母親的孤獨感。隆彥應該也知道多紀的這種想法。
“姐姐,去上大學吧!”“有了合適的人,就結(jié)婚吧!”“沒必要待在這樣的家里!”隆彥不止一次地這樣說過。
雖然嘴上逞強,但隆彥肯定還是在多紀身上尋找著母親的影子。
多紀拖到二十八歲還沒有結(jié)婚,最初并不單單是出于對隆彥的關(guān)心,也是由于她幫忙料理家事的時候,母親去世了,那段時間,多紀成了家中必不可少的人。再加上本來扇面繪圖就是她的愛好,不知不覺間就成了本職工作。
最開始吉岡不滿意工匠所畫的普通圖案,所以他對多紀說:“你也畫一幅試試吧!币源藶闄C緣,多紀試著畫了一下,卻意外地感覺很有意思。
“感覺完全不同,很新鮮。
多紀將自己的構(gòu)思繪成了一幅投影畫,受到了表揚,而且拿到小賣店出售之后,意外地獲得了好評。此后多紀便鼓起了干勁,畫了下去。
這是一項需要細致和耐心的工作。想到自己畫的畫能夠傳到人們手中,勾起他們各種各樣的想法,這給多紀也增添了幾分樂趣。多紀剛開始只是想畫畫,來到公司,和工匠們接觸之后,漸漸地也開始涉足扇子的銷售,所以在父親去世后便順理成章地被推舉為公司的經(jīng)理了。
雖然只是一個推脫不掉、形式上的經(jīng)理,但以多紀的性格,既然當上了,就要好好地干上一番。
仔細想想的話,父親隆平雖說也是經(jīng)理,但那才真的是名義上的經(jīng)理。實際上,公司都是靠吉岡他們這些元老級的店員們支撐著。隆平基本都住在花街柳巷,只是偶爾到公司聽聽負責人的報告而已。
正因為吉岡是個靠得住的人,所以想方設法地將公司支撐到了現(xiàn)在。如果他是個有邪念的人的話,老字號辻村也許早就垮掉了。
總的來說,扇子業(yè)界基本都是召集幾個自己家里人,然后勤勤懇懇地做扇子,雖沒有太多的利潤,但也不會賠什么錢。相對來說,這是一個狀況起伏較小的行業(yè)。平時的生意,即便是最費心的銷售,也不過是交給從制造商到批發(fā)商、小賣店這條相互聯(lián)系的渠道,而不用擔心什么。
倒是制造商這邊,要注意召集實際制做扇子的工匠。從竹材的砍伐到切削,從紙店到裝箱,最后加工,分成了一個一個的專業(yè),光工序就有近二十道。其中的各道工序,基本上都是工匠們手工完成,可以說制造商的關(guān)鍵是讓這些工匠們高水平地工作。
正因為這些人都是一整天關(guān)在屋子里,數(shù)十年來重復著相同的工作,所以性情多少有些乖僻,而且還相當自信,很多人都有這種所謂的工匠氣質(zhì)。把這些人哄好,既要擺架子又要使用他們,這必須要有相當高明的手段。
以前,給予工匠們工作,再在后面催一催就行了。但現(xiàn)在工匠人數(shù)減少,如果不聽聽他們的意見,不讓他們發(fā)發(fā)牢騷的話,他們就不干活了。上面是制造商,下面是工匠,這種清楚的上下級關(guān)系,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平等了。不僅如此,近來工匠們還更加盛氣凌人了。如果不多顧及一下他們的情緒,能做出來的東西他們也不做了。
不可否認,父親隆平游走于女人之間,和生來嬌生慣養(yǎng)而形成的好吃懶做的毛病不無關(guān)系,但從另一方面來解釋的話,也許是因為不得不討好這些工匠,而對此感到厭煩吧。
盡管如此,多紀還是想把工作做好,盡管別人都說扇子制造公司的經(jīng)理,對于女人來說不是個好干的差事。但這就是她的性格。
“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沒什么不能做的!”
多紀也這樣說過,現(xiàn)在的多紀已經(jīng)無法回到從前了。
雖然當上了經(jīng)理,但這幾年多紀一直是在學習。被工匠們笑話,被批發(fā)商們諷刺,被老職員們輕視,甚至有的時候想哭,多紀還是堅持忍耐著,F(xiàn)在總算被承認是辻村公司的“一把手”了。
多紀作為業(yè)界唯一的女經(jīng)理,爽快、聰明的同時,眉清目秀,那與生俱來的美貌好像也在吸引著人們的關(guān)注。
還有人評價說:“比住在祇園的上一代主人要強多了!”
但是,正因為在事業(yè)上的這份努力讓多紀忽視了家里的事情。
雖然父親去世后家里還有繼母和安代,并不特別需要她的幫忙,但和弟弟隆彥的關(guān)系卻迅速地疏遠了。
當初多紀繼承父業(yè)的時候,隆彥已經(jīng)離開家了,所以不能說是多紀專心于經(jīng)理的工作,才迫使隆彥去參加學生運動的。不過,多紀覺得,有空的時候,還是應該到弟弟借住的地方去看一看、好好地聊一聊才對。
既然隨隨便便就拋棄了這個家,弟弟隆彥當然是不會主動聯(lián)系姐姐的,只是每半年左右會突然給多紀寫一封信要些東西。那一般都是明信片,寫著“天冷了,請按照左邊的地址送一套被子過來”什么的,后面肯定也會加上一行“注意身體”。
雖然是家里的長子,卻離開了家,隆彥是為此而感到難為情嗎?還是在對唯一有血緣關(guān)系的姐姐撒一撒嬌呢?不管怎樣,多紀一看到信,也就放心了,說明弟弟都挺好的。盡管不能將弟弟從熱衷的運動中引領(lǐng)回來,不過多紀知道,弟弟有時候還是會想起家里的。
說實話,多紀這幾年很害怕看報紙。她擔心,弟弟可別引起個什么案子,而出現(xiàn)在新聞里。
雖然多紀覺得從小就性情溫柔的隆彥應該不會出事,但就怕萬一。她每個星期都要到附近的若王子神社去參拜一下,祈求弟弟平安無事。
有一天早晨,這種擔心竟真的變成了現(xiàn)實。最害怕的事情,還是出現(xiàn)了。
半個月之前,也就是九月二十號的早上,當多紀打開報紙的時候,上面赫然登載著隆彥的照片。
據(jù)報紙上說,一個星期以前,對立派對藏于京都七條旅館的學生運動的干部,實施了突然襲擊,以鐵管和方木進行毆打,導致兩人重傷將死,而該案件的主謀正是隆彥。
“京都大學學生,辻村隆彥,二十二歲”,幾個鉛字清晰地映入多紀的眼中。
在報紙上看到弟弟名字的一瞬間,多紀低低地“啊”了一聲,點了點頭。該發(fā)生的事終于發(fā)生了,多紀的心好像出乎意料地平靜。但這絕不是說沒有擔心。估計是因為過于突然,所以連驚訝的時間都沒有了。她只是發(fā)呆似的盯著報紙。
真正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是在那一天下午,警察來了。之后,附近的人們之間便開始傳起了關(guān)于隆彥的話題。
這一年來,隆彥的住所基本上都是在京都附近一個叫“枚方”的地方,但做完案子之后就再沒有在那里居住了。警察是作為案件發(fā)生之后疑犯可能藏匿的地點,而鎖定若王子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