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講述的是四個孩子再次遇到沙仙,并發(fā)現(xiàn)了一塊有著神奇法力的護身符,在“博學先生”的指點下,他們獲取了指揮護身符的咒語,并借助護身符的力量沿著人類文明長河的標志——一系列古文明國度去尋找丟失的另一半護身符,他們分別去了八千年前的原始部落,富麗堂皇的古巴比倫國,偉大的亞特蘭蒂斯,遇到過古羅馬時代的凱撒,也曾謁見過古埃及的法老,在這一神奇的穿越旅行中,遭遇過很驚險的拘捕,戰(zhàn)斗的恐慌,不過也領略了古文明的輝煌,并最終通過嚴密的邏輯思維推算出找到那半護身符的確切時間,并最終結束了神奇的旅行,實現(xiàn)了他們的愿望。
本書屬于“夏洛書屋”(美繪版)第四輯。是英國著名兒童文學鼻祖伊迪斯 內斯比特的經典代表之作,更是魔幻兒童文學中的佼佼者,本書圖文并茂,四色印刷,時空變幻,今古交錯,現(xiàn)實與想象糅合,童趣中帶有經典,活潑中不乏雅致,是能夠讓7-15歲讀者完全沉浸其中并極大程度獲取各種知識的絕佳讀本。
伊迪斯內斯比特(1858一1924),英國著名兒童文學作家,她被公認為“英國兒童文學史上首個黃金時代的巨星,也是20世紀兒童文學的偉大源泉”;內斯比特還是JK羅琳極其喜愛的兒童作家。
老朋友沙仙
01
話說有一回,四個小朋友到鄉(xiāng)下過暑假,住在一座白房子里,這白房子賞心悅目地位于一座大沙坑和一座大白堊礦場之間。有一天,也是他們運氣好,竟然在那大沙坑里找到了一個怪物。這怪物的兩只眼睛長在兩個長觸角上,活像一對蝸牛眼睛,還能像望遠鏡一樣縮進去伸出來。它的耳朵是蝙蝠耳朵,圓滾滾的身體像蜘蛛,上面披著濃密的柔軟細毛,手腳是猴子的手腳。它告訴四個孩子——對了,這四個孩子叫西里爾、羅伯特、安西婭和簡——說它是一個“桑米阿德”,這是古名,也就是沙仙。它已經很老很老很老,要說它的生日,那幾乎是在萬物開始出現(xiàn)的那個年代。它又說,它在沙里被掩埋了千千萬萬年,可依然保持著它的仙人法力,這種法力之一,便是能夠讓人希望什么就得到什么。你們知道,仙人都是有這種法力的。西里爾、羅伯特、安西婭和簡這四個小朋友也當真發(fā)現(xiàn),他們提出的希望都一一實現(xiàn)了,只可惜他們提出的希望沒有一次對頭,變出來后亂七八糟。因此到頭來,他們提出的這些愚蠢希望反而害得他們陷入了如羅伯特所說的“絕境”。沙仙最后還是答應幫助他們脫險,只是有一個條件:他們要保證從此以后不再求它實現(xiàn)任何希望,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因為它不想讓人打擾,再給人實現(xiàn)任何希望了。在和它告別的時候,簡彬彬有禮地說:
“我希望我們有一天會再見到你!
沙仙聽了這句友好的話十分感動,答應了這個希望。講上面這整個故事的書叫做《五個孩子和一個怪物》,它結尾說了一句最吊人胃口的話:
他們(孩子們)當然的確再看到過它(沙仙),但那不是在這本小說里,也不是在一個沙坑,而是在一個非常,非常,非常不同的地方。那是在一個……不過我不說下去了……
我當時所以不說下去,因為我還不知道孩子們到底將在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再遇見沙仙。我當然知道孩子們是會遇見它的,因為它是一只說話不會不算數(shù)的怪物,它說出話來一定兌現(xiàn),從不食言。這和向我們預報下星期四倫敦、南海岸和英吉利海峽天氣的人是多么大不相同啊!①
找到沙仙,沙仙實現(xiàn)了他們那些希望。他們在鄉(xiāng)間度過了一個真真正正了不起的暑假,孩子們最希望的,就是下一個夏天再過上這么一個暑假。寒假上了《五個孩子和鳳凰與魔毯》②里講的那些奇事的當,失去了兩件寶貝,這使孩子們大為掃興,也更美美地希望到鄉(xiāng)下去過下一個假期。他們感到,也確實有理由使他們感到,這世界充滿了奇妙的事情——而他們也正是那種有幸會碰到奇妙事情的人。因此,他們一個勁兒地盼著下一個暑假,可是等到它到來,一切變了,變得非常非?膳。爸爸得出差去中國的東北,從那里發(fā)電報回來給他寫稿的乏味報紙——叫《怒吼者日報》什么的——報告戰(zhàn)爭③消息。而媽媽,親愛的可憐的媽媽,她到馬德拉群島④去了,因為她害過一場重病,去那里療養(yǎng)。小羊羔——就是小寶寶,他們的小弟弟——和媽媽一起去馬德拉群島。,斠虌,她是他們媽媽的妹妹,忽然嫁給了雷金納德叔叔,也就是他們爸爸的弟弟,他們兩個雙雙去了中國,那地方太遠了,你別想請求跟著到那里去度假,哪怕姨媽和叔叔再喜歡他們也不行。因此四個孩子留下來由老保姆照管,她住在倫敦的菲茨羅伊街,靠近不列顛博物館。她對他們雖然是那么好,實際上比大多數(shù)大人更加寵愛他們,四個孩子還是覺得苦惱透頂。當馬車離開,帶走了他們的爸爸和他的箱子、槍和裹著野戰(zhàn)餐具的羊皮毯,這時候即使是鐵石心腸都要顫抖,女孩兒們完全控制不住了,互相擁抱著哭,男孩兒們各自從客廳一個陰暗的長窗朝外看,試圖裝作沒有一個小男子漢會那么娘娘腔,哭哭啼啼的。
我希望你們明白,他們還沒有怯懦到沒等他們的爸爸走掉就哭;他們知道,就算沒有這件事,爸爸已經夠難過的了。但是等到爸爸走掉,每個男孩兒覺得好像已經忍了不知多少時候,現(xiàn)在想哭就怎么也得哭了。于是他們嚎啕大哭。
茶點有蝦和水田芥葉,這讓他們稍微快活一點。水田芥葉圍著一個大肚子鹽瓶,他們還沒見過這樣巧妙的擺法。不過這頓茶點還是吃得不開心。
吃過茶點以后,安西婭上樓到爸爸的房間,看到他不在那里是多么難過,想起他離開她一分鐘比一分鐘遠,離俄國人的炮火卻一分鐘比一分鐘近,她又哭了一陣。這時候她又想到媽媽,生了病,孤零零一個人,也許正在這時候需要一個小女兒在她的頭上灑點香水,沏點茶,她哭得更厲害了。接著她想起媽媽在臨走的頭一天晚上說過,安西婭是最大的女兒,要讓其他孩子快活,以及諸如此類的話。于是她停止了哭,而且動起腦筋來。等到她想得再也想不下去了,她洗過臉,梳好頭發(fā),到樓下其他孩子那里去,盡量裝出哭是她聞所未聞的事。
她看到客廳處于一片深深的憂郁氣氛中,羅伯特費足了勁也沒能把它消除掉一點,為了打發(fā)時間,他正在拉簡的頭發(fā)——拉得不重,但夠逗弄她的。
“我說,”安西婭說道,“讓我們來瞎聊聊吧!”
算起來,這句話是西里爾不小心說出希望英國有印第安人而印第安人真出現(xiàn)了的那個可怕日子說的。安西婭這話一出口,讓大家想起了上一個暑假,不由得大嘆其氣。
他們想到那座白房子和它美麗的亂糟糟的花園——有遲開的玫瑰、紫菀、金盞花和可愛的木犀草——想到那一大片荒地,有人曾經打算把它墾成果園,可如今呢,正如爸爸說的,成了“五英畝有些小櫻桃樹的大片野草地”。他們想到山谷的景致,石灰窯在陽光中看上去像阿拉丁的宮殿。他們想到他們自己的沙坑,坑邊緣上那些黃草和細白梗野花,坑壁上那些小洞,它們是小崖沙燕的小前門。他們想到有一股百里香和薔薇香味的新鮮空氣,以及小路上農舍透來的炊煙味……他們朝老保姆沉悶的客廳四周看看,簡說:
“唉,一切是多么的不同啊!”
的確如此。老保姆一直把房子出租給人,直到爸爸把幾個孩子托她照看為止。她那些房間都照“出租”的樣子布置。真奇怪,沒有人把準備“出租”的房間布置得有一點跟準備自己住的樣子相同。這個房間有深紅色的厚呢窗簾——這種顏色連血染在上面也不會看出來——里面還有一道粗花邊窗簾。地毯是黃色的紫色的,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釘上點灰色和棕色的油布。壁爐里有刨花和金屬絲。有個上蠟的桃花心木食櫥,或者是個餐具櫥,上面有把鎖不起來的鎖。還有些硬邦邦的椅子——太多了——編織的套子從坐墊上滑了下來,坐墊又都歪向一邊。桌子上鋪著一塊綠色臺布,那種綠色很不好看,周圍是黃色的鏈式圖案。壁爐上面有一面鏡子,它讓你照上去比你實際的樣子更丑,也不管你本來就不怎么好看。壁爐臺板上鋪著帶流蘇的紫紅色長毛絨,流蘇跟長毛絨又不相配。一座可怕的時鐘像一座黑大理石墳墓——也跟墳墓一樣寂靜無聲,因為它早就忘記該怎樣滴答滴答響了。有幾個漆花玻璃花瓶,但里面從來不插花。有一個上了漆的鈴鼓,也從來沒有人玩過。還有些上了漆的架子,上面什么也沒有。
鑲在槭木鏡框里的銅版畫:
女王、天國平原、議會大廈,
還有一個扁鼻子樵夫疲憊地歸家。
書一共只有兩本——去年12月的《火車時刻表》和孤零零一卷普盧姆里奇的《圣經·新約·帖撒羅尼迦前后書詳注》。還有……不過我再也不忍心把這房間里凄慘的景象說下去了。的確像簡說的:一切是多么的不同啊!
“讓我們來瞎聊聊吧,”安西婭再說一遍。
“聊什么?”西里爾打著哈欠說。
“沒有什么東西可聊的!绷_伯特愁眉苦臉地踢著桌子腿說。
“我不要聊。”簡說,她的聲音里一股抱怨的口氣。
安西婭拼命忍耐著不生氣。她成功了。
“瞧,”她說,“你們別以為我要說教或者讓人討厭什么的,我只是要像爸爸說的所謂明確處境。你們同意嗎?”
“說吧!蔽骼餇栆稽c兒不起勁地說。
“那好。我們大家都知道,我們老待在這里,只因為老保姆由于頂樓上住著那位可憐的學者先生而不能離開家。而爸爸又沒有別的人可以拜托來照顧我們——你們知道,這要花許多錢。媽媽又到馬德拉群島療養(yǎng)去了!
簡愁眉苦臉地吸鼻子。
“對,我知道大家不好受,”安西婭趕緊說下去,“可我們別把一切都看得那么糟。我是說,我們雖然不能去花費很多錢的地方,可我們不妨想想辦法。我知道倫敦有許多東西不用花錢也可以看,我想我們可以去看看這些東西。我們現(xiàn)在都大了,又沒有小羊羔拖累我們……”
簡鼻子吸得更厲害了。
“我是說,沒有人能為了他這位小寶貝而說‘不行’。我想我們必須讓老保姆看到我們都很大了,可以讓我們自己出去,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出去。我建議我們去看看各種東西,首先求老保姆給我們點面包屑,我們先上圣詹姆斯公園去。我知道那里有野鴨,我們可以喂它們。只要我們讓老保姆放我們出去就行。”
“自由萬歲!”羅伯特說,“不過她不肯的!
“她會肯的,”簡出人意料地說,“今天早晨我就想到這件事,求過爸爸,他說好的,而且他告訴了老保姆,說我們可以出去,只是他說,我們必須每次說出我們要去哪里,如果去的地方合適,她會讓我們去的!
“為足智多謀的簡山呼萬歲!”西里爾叫道,這會兒他終于從他打哈欠的絕望情緒中振作了起來,“我說,讓我們這就走吧!
于是他們去了,老保姆只求他們過馬路要小心。有問題請教警察。可他們過慣了馬路,因為他們原先住在坎登鎮(zhèn),知道那條肯蒂斯鎮(zhèn)馬路,那兒日夜二十四小時電車像發(fā)瘋似的來來去去,好像不把你軋倒才怪。
他們答應天黑前回家,但這是七月,因此天黑實際上很晚,要過了上床時間很久。
他們動身去圣詹姆斯公園,口袋全裝滿了喂野鴨的面包屑和吐司屑。我再說一遍,他們是動身去了,但他們根本沒有到達那兒。
在菲茨羅伊街和圣詹姆斯公園之間有許多條街,如果你走的是地方,一路上會經過許多你忍不住會停下來看看的商店。孩子們就停了好幾回看商店,它們的櫥窗里陳列著金花邊、珠子、畫、首飾、衣服、帽子、牡蠣、龍蝦等等,可是最讓他們舍不得離開的,是菲茨羅伊街三百號那家最好的冷飲店。
過了不久,由于羅伯特極其幸運地拐了個彎(羅伯特被大家公推為“隊長”,因為女孩們認為這對他有好處——他本人也這么想——而西里爾當然不好反對,否則就讓人認為他妒忌了),他們走進了縱橫交錯的有趣小街,那里有些最好玩的店——賣活的鳥獸的。有一家店在櫥窗里擺滿了籠子,里面是各種各樣美麗的鳥。孩子們看到它們都興高采烈,直到他們想起,他們曾經有一次希望長出翅膀,也真的長出了翅膀——于是他們覺得,有了翅膀而被關在籠子里不讓飛是何等的難受。
“做一只鳥給關在籠子里一定苦死了,”西里爾說,“走吧。”
他們繼續(xù)走,西里爾起勁地在想辦法,要到加拿大的克朗代克去淘金,發(fā)了財好把全世界關在籠子里的鳥都買回來放走。接著他們來到一家賣貓的店,貓都給關在籠子里,孩子們忍不住希望有人把所有的貓都買了,把它們放在壁爐前的地毯上,那兒才是貓待的地方。還有賣狗的店,看著也不是滋味,因為所有的狗不是用鐵鏈拴住就是關在籠子里,所有的狗,大的小的,全都用難過和渴求的眼睛盯住四個孩子看,搖著尾巴,像是哀求說:“買下我吧!買下我吧!買下我吧!讓我和你們一起散步。噢,一定把我買下吧,把我可憐的弟兄也買下吧!買吧!買吧!買吧!”它們全都在說!百I吧!買吧!買吧!”它們嗚嗚叫著,耳朵里聽得清清楚楚。只有一條大愛爾蘭梗狗除外,當簡拍拍它的時候,它咆哮起來。
“咕嚕嚕嚕嚕嚕,”它用眼角看著他們,好像在說,“你們不會買我的。沒有人會買……永遠不會買……我將被鐵鏈拴到死……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死!”
我也不知道這幾個孩子竟會明白這個意思,不過他們有一次待在一個被圍困的城堡里,因此他們懂得,想出去而給關著出不去有多么可恨。
當然,他們一只狗也沒法買。他們也的確問了一只最最最小的狗的價錢,卻要六十五英鎊——但那是因為它是一只日本小黃狗,跟女王畫像上那只狗一樣,不過那時候女王還只是威爾士公主。孩子們卻想,連最小的狗都要那個價錢,最大的狗就要幾千英鎊了——于是他們只好走了。
他們再也不在貓店、狗店、鳥店前面逗留了,當他們路過最后一家店,那兒賣的動物似乎對自己在什么地方完全無所謂,例如金魚、小白鼠、?推渌~類、蜥蜴、癩蛤蟆、刺猬、烏龜、馴服了的兔子、豚鼠,等等。孩子們在那里逗留了好大一會兒,把面包屑撒進籠子喂豚鼠,同時考慮,在菲茨羅伊街那房子的底層是不是有可能養(yǎng)一只土黃色的垂耳兔。
“我認為老保姆不太會在乎。”簡說,“兔子有時候最馴服。我想它會認識她的聲音,到處跟著她。”
“她一天會絆倒二十次的,”西里爾說,“要是換條蛇……”
“這里沒蛇,”羅伯特急忙說,“再說我跟蛇總合不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毛毛蟲也同樣不好,”安西婭說,“還有鰻魚和鼻涕蟲……我想是因為我們不喜歡沒有腿的東西!
“爸爸說蛇有腿,就是隱藏在里面看不見。”羅伯特說。
“對……他還說我們有尾巴,就是隱藏在里面看不見……但實際上都沒那么回事。”安西婭說,“我討厭沒有腿的東西!
“腿太多更糟糕,”簡說著打了個冷戰(zhàn),“想想蜈蚣吧。
他們站在人行道上挺妨礙過路人的,可他們就這樣談著說著消磨時間。西里爾正把他的一個手肘靠在一個籠子頂上,當他們把整排籠子一個一個看過去的時候,這個籠子本來像是空的,這會兒他看到一只在察看時蜷成一個小球的刺猬,想再看看,忽然就在他的手肘底下有一個很柔和的細小聲音說起話來,聲音很輕,但是很清楚,絕不會聽錯——不是需要翻譯的吱吱叫或者嗚嗚叫,而是正正式式的日常英語:
“把我買了吧……買吧……請把我買了吧!”
西里爾像被針扎了一下似的嚇了一跳,從那籠子跳開足足一
碼①遠。
“回來……噢,回來!”那聲音說,響得多,但還是很柔和,“蹲下來假裝解你的鞋帶……我看到它又跟早先一樣散開了!
西里爾機械地照辦。他一條腿跪在很熱的有灰塵的人行道上,往黑暗的籠子里看,發(fā)現(xiàn)與他面對面的是——沙仙!
它看上去比最后一次見到時瘦多了。它渾身是灰塵,很臟,它的毛不干凈,亂蓬蓬的。它縮成可憐巴巴的一團,兩只蝸牛般的長眼睛縮了進去,簡直完全看不見。
“聽著,”沙仙說話的聲音聽上去好像這就要哭出來,“我認為,開這個店的家伙賣我不會要很大的價錢。我曾經好多次咬過他,并且盡量裝得看上去沒什么特別的。我從來沒有用我非常非常美麗的眼睛看過他一眼。告訴別的孩子我在這里……不過叫他們在我和你說話的時候去看那些低級普通動物。不能讓里面那家伙認為你們對我十分關注,否則他要給我開一個很高很高、你們出不起的價錢。我記得在去年那親愛的舊日子里,你們從來沒有過多少錢。噢……我從來沒有想到會那么高興能見到你們……從來沒有!彼亲,特地射出它的蝸牛長眼睛,好離開它的毛皮,流下一滴淚水!案嬖V別的孩子我在這里,然后我來準確告訴你怎么買我!蔽骼餇柊阉男瑤Ьo緊地打了個結,站起來用堅定的口氣招呼其他孩子。
“聽我說,”他說道,“我不是開玩笑……我隆重地懇求你們,”在他們家里,這樣說懇求是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千萬不要去看那個籠子……去看那只小白鼠吧。不管我對你們說什么,你們現(xiàn)在怎么也不要去看那籠子。”
他站在這籠子前面擋住,以防出錯。
“現(xiàn)在你們準備好聽一個了不起的驚喜消息。在那籠子里有我們一個老朋友……不要看!……對,是沙仙,那好心的老沙仙!它要我們把它買下來。它叫你們不要去看它?粗侵恍“资蟀桑瑫r數(shù)數(shù)你們有多少錢!請你們保證不要去看!”
其他孩子認真地聽話。他們盯住那只小白鼠看,看得那小白鼠手足無措,于是走到籠子一角用后腿坐起來,用前爪捂住眼睛,裝作它在洗臉。
西里爾又蹲下身子,忙于對付另一根鞋帶,豎起耳朵聽沙仙的下一步指示。
“你進去,”沙仙說,“先問許多其他東西的價錢。然后
說:‘那只斷了尾巴的猴子你要多少錢——倒數(shù)第三個籠子里那只老癩皮猴!蕖瓌e管我的感覺……就說我是癩皮猴好了……我已經花了很大功夫裝成一只癩皮猴!我認為他賣我不會要大價錢的……我前天到這里來以后,已經咬過他十一次。如果他要的價錢高于你們能付的,你就說你希望有這錢!
“可你不能實現(xiàn)我們的希望啊。我已經答應過永遠不再向你提出希望了!崩Щ蟛唤獾奈骼餇栒f。
“別犯傻了,”沙仙用發(fā)抖但是寵愛的口氣說,“不過先算出你們一共到底有多少錢,并且完全照我告訴你的話去做!
西里爾用一個指頭指住小白鼠,筆直指著,其實毫無意思,只是裝作好像在說這只小白鼠怎么可愛,同時向其他孩子解釋,這時沙仙縮起了身體,縮得緊緊的,盡力裝出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接著四個孩子一起走進商店。
“那小白鼠你賣多少錢?”西里爾問。
回答是:“八個便士!
“那豚鼠呢?”
“十八個便士到一先令,看什么品種而定!
“那些蜥蜴呢?”
“九個便士一條。”
“癩蛤蟆呢?”
“四個便士。喂,聽我說,”那個擁有籠子里那些生命的滑頭老板忽然兇巴巴地說,嚇得孩子們趕緊退到把店隔成一排的籠子邊上去,“聽我說,我可不要你們進來把整個店鬧翻天,只是為了鬧著玩問每只動物的價錢,你們想也別想!要買就買——我可從來沒有碰到過一個顧客同時又要買小白鼠,又要買蜥蜴,又要買癩蛤蟆,又要買豚鼠什么的。你們走吧。”
“噢!等一等,”可憐巴巴的西里爾說,覺得他執(zhí)行沙仙的指示多么傻,雖然是出于好意,“只要再告訴我一件事。倒數(shù)第三個籠子里那只小癩皮猴你要多少錢?”
店老板只把這看作是新的侮辱。
“你自己才是小癩皮猴,”他說,“帶著你那張容光煥發(fā)的臉走吧。你們出去!”
“噢,不要那么生氣,”簡說,頭都昏了,“你沒看見嗎,他真的要知道這件事情!”
“哼,真的?”店老板譏笑說。接著他懷疑地抓抓耳朵,因為他是
個精明的生意人,一聽到這句話,他明白真正的意思了。他的手扎著繃帶,三分鐘前他會樂意十個先令賣掉這“老癩皮猴”?蛇@會兒——
“哼,真的,真的嗎?”他說,“那么我的價錢是兩英鎊。那猴子沒有第二只,它來自赤道的另一邊。倫敦只此一只。應該把它關到動物園。兩英鎊十先令,這是最低價,不要就走!”
孩子們對著——他們一共只有二十三先令五便士,本來還只有三先令五便士,那二十先令是爸爸臨走的時候給他們大家的。
“我們只有二十三先令五便士。”西里爾在他的口袋里掏摸這筆錢。
“二十三個子兒和什么人的一個頭像吧?”老板說,因為他不相信西里爾有那么多錢。
難受的一陣沉默。這時候安西婭想起來,說道:
“噢!我希望我有兩英鎊十先令!
“我也希望你有,小姐,一點不假,”那人用叫人難受的假客氣腔調說,“我真希望你有,一點不假!”
安西婭的手正放在柜臺上,什么東西似乎滑到了她的手底下。她把手拿起來.下面是五個亮晶晶的金幣。
“瞧,我還是有的,”她說,“錢在這里,現(xiàn)在把沙……那猴子給我們吧!
老板死死地盯著錢看,但他趕緊把錢放進他的口袋。
“我只希望你們這錢是清白的。”他聳聳肩頭說。他又抓了抓他的耳朵。
“好吧!”他說,“我看我只好賣給你們了,可它實在要三倍于這個價錢。那么它就是……”
他慢慢地帶路到那籠子前面,小心翼翼地打開籠子門,然后猛地狠狠抓住沙仙,沙仙回報他——最后大大咬了他一口。
“快,把這野獸拿走,”老板把沙仙抓得那么緊,幾乎抓得它氣都透不出來了,“它都咬到了我的骨頭。”
安西婭把雙臂伸出來的時候,老板張大了眼睛。
“萬一它抓破你的臉,你可別怪我!彼f。可沙仙從他那雙瘦骨嶙峋的臟手上猛一跳,安西婭接住了它,她的手確實也不干凈,可是柔軟,粉紅色的,溫柔地緊緊抱著它。
“你可不能這樣抱它回家,”西里爾說,“許多人會跟在我們后面看的!钡拇_,兩個送貨的孩子和一個警察已經過來了。
“我沒別的東西可以給你們,只能給你們一個紙袋,像我們裝烏龜?shù)哪欠N。”老板勉勉強強地說。
于是幾個孩子走進商店,老板給安西婭一個他能找到的最大的紙袋?吹剿鸭埓趶堥_,沙仙小心地爬進去,老板看著,眼睛都幾乎彈出來了。
“唉呀!”他說,“那要勝過斗雞了!不過你們也許以前見到過這野獸!
“是的,”西里爾謙虛地說,“它是我們的老朋友!
“早知道的話,”那人接著說,“你們要出雙倍的錢才能得到它!辈贿^,孩子們走了以后他又說:“我這筆生意也不壞,因為我弄到這只野獸只花了五先令。不過咬我的那幾口也應該算進去!”
孩子們激動興奮得直哆嗦,把在紙袋里也直哆嗦的沙仙帶回家。
他們到了家,安西婭看護它,撫摸它,要不是想起它怕濕,她真會在它上面哭。
等到沙仙恢復到能說話。它說:“給我沙,到畫具店買細沙,給我買許多。”
孩子們買來沙,把沙和沙仙一起放到圓浴盆里。它用沙擦身子,在沙里打滾,甩尾巴,抓身子,用嘴舔身子,直到它覺得干凈了,舒服了,然后它在沙里急急忙忙挖個洞,鉆進去睡覺。
孩子們把圓浴盆放到女孩們的床底下,就去吃晚飯了。老保姆準備了可口的晚飯,有牛油面包,有炸洋蔥。她心地好,想得周到。
安西婭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沙仙正舒服地蜷伏在她和簡兩人的肩膀之間。
“你們救了我的命,”它說,“我知道那人早晚會把冷水潑在我身上,那么我就死定了。我看見他昨天早晨洗豚鼠的籠子。我還是困得要命。我想我得回到沙里去再睡一覺。把男孩兒們和簡這只瞌睡蟲叫醒,等到你們吃過早飯,我們得談一談。”
“你不要吃什么早飯嗎?”安西婭問它。
“我想我這就去吃點,”它說,“不過我要的只是沙子——我吃的是沙子,喝的也是沙子,沙子是我的煤和火、妻子和孩子!彼f著就順著床單爬下去,回到那浴盆里面,只聽見它挖著沙,鉆到沙里不見了。
“好!”安西婭說,“現(xiàn)在我們的假期總算不會無聊了。我們又找到了沙仙!
“不會了,”簡一面開始穿她的長襪子一面說。“我們不會無聊了……不過現(xiàn)在也只像養(yǎng)了一只小狗,它不能實現(xiàn)我們的希望!
“噢,不要這樣不知足,”安西婭說,“它即使不能做別的事,可它至少能給我們講大地懶①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