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過去了。福爾摩斯的形象在人們頭腦中依然栩栩如生;《福爾摩斯探案集》在許多國家不斷再版,其中有些故事再版達五十多次;福爾摩斯的人物形象至今還受到許多人的崇拜,有些狂熱的讀者甚至要尋找貝克街的舊跡。這一切說明,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探案集》具有巨大的感染力量。福爾摩斯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物,他一時也沒有脫離現(xiàn)實生活。他乘坐大家熟悉的馬車,出沒在十一月倫敦的大霧之中;他住在眾所周知的旅館,閱讀《每日電訊報》和其他報紙;它與社會上各個階層的人們來往接觸,經(jīng)歷人人熟悉的事件。。。。。。它是社會現(xiàn)實中的一員,而不是超越現(xiàn)實的英雄。他有高超的偵探才能,那是他不斷學習、不斷實踐的結(jié)果。他利用一切資料和機會研究有關(guān)偵探的經(jīng)驗和科學,養(yǎng)成善于思考的習慣,掌握了正確的思維方法。他所進行的各種偵探活動合乎邏輯,入情入理;他對各種案件的解釋和判斷,頭頭是道,令人深信不疑。
阿瑟·伊格納修斯·柯南·道爾( Arthur Ignatius Conan Doyle,1859年5月22日—1930年7月7日),英國杰出的偵探小說家、劇作家。柯南·道爾1859年出生,1886年4月寫成福爾摩斯的第一個偵探故事《血字的研究》,此后一發(fā)不可收拾,創(chuàng)作了大量偵探故事,一共寫了60個關(guān)于福爾摩斯的故事,56個短篇和4個中篇小說,也因為塑造了夏洛克·福爾摩斯這個全球最著名的偵探而留名。除此之外他還曾寫過多部其他類型的小說,如科幻、歷史小說、愛情小說、戲劇、詩歌等?履稀さ罓栐1930年7月7日去世。
血字的研究
第一部分
以下文字源自陸軍醫(yī)務(wù)部前醫(yī)生約翰·H.華生博士的回憶錄。
第一章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我1878年取得倫敦大學醫(yī)學博士學位,隨后去了內(nèi)特里,修習軍醫(yī)課程。課程結(jié)束后,我被分到諾森伯蘭第五火槍團當助理軍醫(yī),這個團當時駐扎在印度。我還沒去報到,第二次阿富汗戰(zhàn)役就爆發(fā)了。剛到達印度的孟買,我就得知我所在的部隊已經(jīng)穿越多個山口,進軍敵國腹地了。不過,很多軍官的情況和我一樣,我跟著他們安全抵達了阿富汗坎大哈市,在那里我找到了我的團,然后立即開始工作。
這次戰(zhàn)役給很多人帶來了榮譽和升官的機會,但它帶給我的只有不幸和災(zāi)難。我后來被調(diào)到伯克夏旅,隨他們參加了那場慘烈的邁萬德戰(zhàn)役。這場戰(zhàn)役中我肩部中彈,子彈打碎了鎖骨,傷到了鎖骨下動脈。若不是我的勤務(wù)兵莫雷奮不顧身地救了我,我就落入兇殘的敵兵手里了。他把我推到馱馬背上,把我安全地送回了英軍陣營。
經(jīng)歷了漫長的磨難,加上傷痛,我虛弱而疲憊,于是我被允許和一大群傷員一起乘火車回到后方的醫(yī)院。在醫(yī)院,我好多了,已經(jīng)能夠在病房里走走,甚至可以到房前曬曬太陽了,不過隨后我又病倒了,患的就是印度殖民地那種可惡的常見病——傷寒。好幾個月我病得奄奄一息,最后我終于蘇醒過來,逐漸康復(fù),但我非常虛弱,形容枯槁。醫(yī)生們一致決定立即送我回英國,一天也不能再耽擱。于是我被送上奧隆特斯號運兵船,一個月后抵達樸次茅斯港。當時我的身體完全垮了,為了讓我恢復(fù)健康,體貼的政府允許我休假9個月。
我在英國沒有一個親友,猶如空氣一般自由——當然,不過是一個日均收入十一先令零六便士的退伍兵能擁有的自由。這種情況下,我自然而然地流落到倫敦這個污濁之地,大英帝國所有的閑人懶漢云集之地。我在河濱大街的一家私人旅館住了一段時間,生活得既不舒服又沒滋味,卻花掉了手頭所有的錢,住這地方超出了我應(yīng)有的消費水平。我的財務(wù)狀況日益堪憂,很快我就認識到自己要么必須離開這座大都市搬到農(nóng)村去,要么徹底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我選擇了后者,所以我決定離開這所旅館,找個便宜點的地方居住。
就在我做出這個決定的那天,我在克萊特里安酒吧門前站著,有個人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zhuǎn)過身,認出此人是小史丹福,在圣巴多羅姆醫(yī)院時,他是我的助手。對一個孤獨的人來講,在倫敦的茫茫人海中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誠然是件樂事。我和他過去絕非密友,但是現(xiàn)在我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他遇到我似乎也同樣很高興。由于高興,我邀請他共進午餐,我們共乘一輛馬車向餐廳駛?cè)ァ?br />
馬車在倫敦擁擠的街道上咯吱咯吱地前行!叭A生,你最近究竟在做些什么?”他問道,臉上充滿了好奇,“你現(xiàn)在骨瘦如柴、面如黃紙呀!
我簡單地跟他講了我的遭遇,隨即我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真可憐!”他聽了我的遭遇后同情地說,“你現(xiàn)在要做什么?”
“租房子!蔽一卮,“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能不能用適當?shù)膬r格租到舒適的房子。”
“很奇怪,”他說,“你是今天第二個對我說這話的人。”
“那誰是第一個呢?”我問道。
“一個在醫(yī)院樓上的化驗室里工作的家伙。今天早晨他還抱怨說找不到一個人來和他平攤租金。他找到了一套好房子,但是租金他獨自承擔不起!
“太好了!”我大聲說道,“如果他真想找個人合租,我就是他要找的人。有個同伴總比獨自一人要好!
隔著酒杯,小史丹福很奇怪地看著我。“你還不了解歇洛克·福爾摩斯,”他說,“也許你并不喜歡和他長期住一起!
“為什么這么說?他有什么不好嗎?”
“哦,我沒說他有什么不好。他就是思想有點怪——癡迷于某些學科。不過據(jù)我所知,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我猜,他在研究醫(yī)學?”我說。
“不是——我不知道他打算從事什么工作。我相信他精通解剖學,他是個一流的藥劑師。但是,據(jù)我所知,他沒有系統(tǒng)地修習過醫(yī)學課程。他研究的東西龐雜古怪,他積累了大量怪異的知識,足以令教授們震驚!
“你從沒打聽過他要做什么嗎?”我問道。
“沒有。他不是那種輕易打開話匣子的人,不過要是聊他喜歡的事,他還是很健談的。”
“我想見見他!蔽艺f,“如果我要和一個人一起住,我希望他是個勤奮好學、喜歡安靜的人。我現(xiàn)在受不了噪音或者刺激。這兩樣我在阿富汗經(jīng)歷得太多了,夠我受用下半輩子的了。我怎樣才能見到你的這位朋友呢?”
“他一定在化驗室!毙∈返じ;卮,“他要么幾個星期不在化驗室,要么就從早到晚都在那兒。如果你想去的話,咱們吃完午餐一起坐車去!
“那當然好了!蔽一卮鹫f,然后我們就聊別的話題了。
在我們離開餐廳去那所醫(yī)院的路上,史丹福又講了我這個未來合租人的一些事情。
“如果你和他相處得不愉快,你千萬別埋怨我,”他說,“其實我對他的了解也僅限于偶爾在化驗室碰到他而已。是你提議要見他的,將來你可別怪我呀!
“如果相處不了,分開也會很容易的!蔽一卮。“史丹福,我覺得,”我盯著他說,“你這么急著推卸責任,似乎另有原因。是不是這個人的脾氣很糟糕,或者有什么別的事?別拐彎抹角地說話!
“不可言傳的東西非要表達出來,不是件易事,”他笑著回答,“我覺得福爾摩斯這個人有點太癡迷科學了——近乎冷血。我記得他曾經(jīng)給一個朋友服用了一種最新型的植物堿,你知道他不是出于歹意,而是出于探索精神,為的是精確了解藥效。平心而論,如果讓他自己服用,他也會愿意的。他似乎有一股精益求精的求知熱情!
“那也沒什么不對。”
“是的。不過,可能太過分了。如果到了在解剖室里用棍子擊打尸體的地步,這種熱情就有點不正常了!
“擊打尸體!”
“是的,就是為了驗證人死了以后還可以產(chǎn)生怎樣的瘀傷。我親眼看見他擊打尸體的!
“但你不是說他并非醫(yī)科的學生嗎?”
“的確不是。天知道他是學什么的。好了,我們到了,你現(xiàn)在可以親自認識一下他了!闭f話間我們已經(jīng)走進一條小巷,然后通過一個小側(cè)門進了那所大醫(yī)院的側(cè)樓。我對這里很熟悉,不用人帶路。我們爬上陰冷的石頭樓梯,沿著長長的走廊向前走,一眼望去,只見雪白的墻上有很多暗褐色的門。在走廊的另一頭,有一條低矮的拱形通道,通向化驗室。
化驗室棚頂很高,里面或整齊或凌亂地放著無數(shù)個瓶子。屋內(nèi)分散擺放著幾張寬大而低矮的桌子,上面滿是曲頸瓶、試管,還有幾盞閃著藍色火焰的煤氣噴燈。化驗室里只有一個學生,他坐在遠處的一張桌子旁,彎著腰,聚精會神地工作著。聽到我們的腳步聲,他環(huán)視了一下化驗室,然后突然歡呼著站起來。“我發(fā)現(xiàn)了!我發(fā)現(xiàn)了!”他對我的朋友大叫,手里拿著一個試管向我們跑過來!拔野l(fā)現(xiàn)了一種試劑,只有血紅蛋白能使其沉淀,別的東西都不可以!彼樕夏歉吲d的表情就像是發(fā)現(xiàn)了金礦。
福爾摩斯在實驗室。
“華生醫(yī)生,這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笔返じ=榻B道。
“你好!”他親切地說,同時緊緊握住我的手,手勁兒大得令人難以置信。他又說:“我猜,你去過阿富汗!
“你怎么可能知道這事呢?”我震驚地問。
“這沒什么,”他低聲笑了笑,“現(xiàn)在要說的是血紅蛋白。毫無疑問,你一定明白我這項發(fā)現(xiàn)的重大意義吧?”
“從化學上來講的確很有意思,”我回答,“但是實用性——”
“為什么這么說?這是近年來最實用的法醫(yī)學發(fā)現(xiàn)。你看不出嗎?它給我們提供了最可靠的血跡驗證方法。請到這邊來!”他迫不及待地抓住我的袖子,把我拉到他剛才工作的那張桌子旁。“我們弄點鮮血。”他說著用一根粗針刺了下自己的手指,然后用移液管收集了滲出的那滴血!艾F(xiàn)在,我把這點血加入到一升清水中。你可以看到,產(chǎn)生的溶液和清水沒什么兩樣,因為其中血液的含量不超過百萬分之一。然而,我確信我們能夠看到這種典型的反應(yīng)。”說著,他往溶液中加入了幾塊白色晶體,然后又加了幾滴透明液體。溶液很快變成了紅褐色,同時一些褐色的微粒沉淀到了玻璃容器底部。
“哈哈!”他大笑起來,拍著雙手,看起來就像剛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樣高興!澳阌X得怎么樣?”
“似乎是個很微妙的實驗。”我評論道。
“妙極了!妙極了!以往的愈創(chuàng)木脂血跡測試法既笨拙又不準確。顯微鏡下血細胞檢查法也是一樣。血跡如果是幾個小時之后的,顯微鏡更是毫無作用,F(xiàn)在,無論血跡是舊還是新,我的方法似乎都有效。要是以前有這個測試方法,成百上千逍遙法外的罪犯早就受到懲罰了。”
“的確如此!”我喃喃地說。
“刑事案件的結(jié)果經(jīng)常取決于此。一個人犯了罪可能好幾個月后才引起懷疑。他的床單或者衣服會接受檢查,上面可能會發(fā)現(xiàn)褐色的斑點。但是這些斑點是血跡還是泥點,是銹跡還是果漬,或者是什么別的東西?這個問題困擾著專家,為什么?因為沒有可靠的測試方法。現(xiàn)在我們有了歇洛克·福爾摩斯測試法,困難就迎刃而解了!
他說話時眼睛放光,說完他把一只手放在胸前,鞠了一躬,好像是在向喝彩的觀眾們致謝。
“恭喜你啊!蔽艺f。他對科學的癡迷令我感到驚訝。
“去年發(fā)生在法蘭克福的馮比肖夫案中,如果有這個測試法,他肯定會被判處絞刑的。再想想布拉德福德的梅森案、臭名昭著的穆勒案,還有發(fā)生在蒙彼利埃的勒菲弗爾案以及發(fā)生在奧爾良的薩姆森案。我可以列舉出幾十個案子,當時如果有我的測試法,結(jié)果就不一樣了!
“你簡直是一本活的案例集啊,”史丹福笑著說,“你可以利用這些辦一份報紙了,就叫“警務(wù)舊聞”!
“那可能會是非常有趣的報紙!毙蹇恕じ柲λ拐f。他在手指取血的位置上貼了一小塊橡皮膏!拔冶仨毿⌒狞c,”他笑著轉(zhuǎn)過身來,“因為我接觸大量有毒藥品!彼呎f邊伸出手來,我注意到他傷痕累累的手上貼了很多小塊橡皮膏,由于接觸強酸,手的皮膚也變了色。
“我們來這里找你有點事!笔返じUf。他在一個三腳凳上坐下來,并且用腳把另一個三腳凳推到我這邊!拔疫@位朋友想找個住處,而你也抱怨說找不到合租的人。我想最好把你們倆拉到一起。”
歇洛克·福爾摩斯似乎很高興我與他合租那套房子!拔以谪惪私挚春昧艘惶追,”他說,“那房子肯定非常適合咱們。我想,你不會介意濃烈的煙味吧?”
“我自己也總抽‘船牌’香煙!蔽掖鸬。
“那太好了。我一般會弄一些化學藥品,有時做點實驗。你會介意嗎?”
“肯定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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